听了叶宴的称呼,来者弯了弯眼睛:“是先生,不过不姓苏,我叫江文璟,是苏语凝苏小姐的表哥。”
江文璟,原著里的一个炮灰角色,是江希同父异母的哥哥,一开始看不上自己父亲这个懦弱无能的私生子,后来被江希感化,在父亲去世后,将江希宠上了天。
“叶宴。”
江文璟和叶宴微微握了手,坐到了他的对面。
“真是抱歉,今天应该是语凝来的。”江文璟看着叶宴,眼眸微动,“今天早上语凝坐了飞机后,直接出了国,我和家中长辈也是刚刚才知道。”
“这次的相亲说来其实是个误会,是家中长辈误会了语凝的意思,与您的父亲达成了她本人并不知晓的协议,这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所以家中长辈让我出面,和您说声抱歉,明天是徐家老太太的生日宴,我们到时候也会去登门拜访,亲自和徐叔叔说明缘由。”
话说得还算诚恳,叶宴却也没有直接接受:“那就等明天再见。”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江文璟连忙也跟着站起来:“叶先生,不急着走,虽然语凝她无缘与您共进晚餐,但我……”
“江先生不妨有话直说。”叶宴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其实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我想见您,我想要问您,要不要考虑换一下婚约对象。”
【?宿主,你是当代魅魔吗?】
叶宴也有些错愕,看着一脸随和温润的人道:“你想要徐家为你做保?”
江文璟笑了一下:“你果然很聪明,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我生在一个庞大的家族,我父亲的孩子不算外面的私生子,都有七个,而我恰恰是最不受宠的那个。”
“但我对于徐家终究隔了一层,和我联姻,也许并不能让你的父亲因此看中你。”
“如果徐叔叔不重视你,那么今天来这里的人就是徐云修了。”江文璟说话不疾不徐,沉稳得当,“而且不仅仅是因为你背靠徐家,还因为你的才能,以及你昨天卷起的风暴。”
江文璟很直白,和刚见面不到五分钟的人,剖析了自己的家中情况,还给自己卖了一把惨。
只是他说了一点,留了一点,变换了一点。
“当然,这件事不仅仅对我有好处,对你来说也是,如果我上位成功,江家在业内的地位可以帮你在徐家立足,如果你想要更进一步,我可以帮你。
而且我也会成为你新的依靠,我保证我会把你视作家人,我没有母亲,父亲与我不亲,你就是我最亲密的人。”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江文璟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将最表面的利弊分析了个干净,换作平常人,一定会动摇。
尤其对于叶宴这个,借住在他人家里的,只会死读书死研究不擅长交际的学生,莫大的好处摆在了他的面前。
甚至江文璟巧妙地利用他和徐云修决裂的消息,想要因此瓦解他。
叶宴沉默不语片刻,接着道:“我恐同。”
一向冷静温和的江文璟瞬间面容僵硬。
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多年,包容性也逐渐变强,就连他父亲那个沉闷的老古板都不在乎,面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学生竟然会恐同?
是为了推脱他编造的谎言?
“我不厌恶同性恋,只是不喜欢与同性恋有亲密交往。”叶宴轻飘飘一句话打碎了他刚刚所有的论点,“还是把这份口才留着明天去和我的父亲道歉吧,对我来说,你的话没有诱惑力。”
因为谈话内容的私密性,二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江文璟可以看到叶宴黑眸中自己的倒影。
江文璟自诩可以拿捏人心,这次前来和叶宴见面,他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对叶宴进行了从头到尾的分析,他的这套说辞分明有99%的成功率,可偏偏叶宴是那1%。
如果他不能拉拢叶宴,那日后,叶宴无论是自己掌权还是与徐云修合作,都将会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江文璟没再激进地猛冲,“明天我去徐家,希望还可以见到你。”
一场不算愉快的谈话结束,江文璟和叶宴一起离开西餐厅,叶宴因为头脑昏沉的缘故没有开车,所以江文璟提出要送他回家。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劳你费心了,我会带我哥回家。”
他回头看去,徐云修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他穿着面料柔软的金棕色西装,里面搭着一件黑色衬衫,衣领敞开,露出脖子上用银链坠着的小星球。
“徐云修?你不是……”江文璟说到一半,收敛脸上的讶异,“还是我送吧,我与你哥哥还有些话要说。”
徐云修面色一僵:“江总是这样的,对着路边的陌生人都能说得有来有回。”
“徐总说笑了,我只是今日见了你哥哥觉得一见如故,才话多了些。”江文璟看向叶宴,“小宴,我今天的提议,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们如今的身份,那些事情都是身外物,只有能拿在手里的利益才最重要,你说是吗?”
“再说吧。”叶宴现在身心疲惫,已经没有力气和他迂回,“江总还是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聊。”
拒绝的意味明显,江文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自己开车离开。
叶宴等徐云修拉开车门,才长腿一迈进了车。
等车子平缓行驶,徐云修才张口:“江文璟是个老狐狸,说话留一半,真假参半,哥,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话迷惑。”
叶宴当然清楚江文璟提出联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什么联手做大做强都是放*,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借叶宴的手搅混徐家的水,将他们最强劲的对手拉下马,自己就能成为这医药企业的龙头老大。
聪明人在识破江文璟的目的后,肯定会站在徐家这边。
但谁让叶宴他是个被踢出主角团的恶毒男配呢,恶毒男配的目的不就是给主角添堵吗?
即便剧情有偏差,世界意志也会以合理的逻辑自动补全并且推动剧情走向原著线。而且补全世界的最基本要素就是人设不能崩,如果宿主人设崩了,世界就会直接分裂,所以他还要维持人设。
可叶宴如果今天表现出松动,那么他就会被江文璟拿捏,以后他们就不再是合作关系,而是叶宴依附于江文璟,那自然这样是不行的。
叶宴缩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睛沉沉闭着,因为疲惫,他倒是没有力气和徐云修周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难得没有被怼的徐云修竟然感到一阵惶恐。
就像是冰天雪地里从天而降了一个火堆,火苗虽小,但一点点融化着他僵直的身体。
“哥,我们要去哪儿?”
昏昏欲睡的叶宴突然一个惊醒,昨晚上的经历历历在目,想到徐彻,那股恐惧感攀着小腿肚开始向上,他的身体瞬间紧绷:“我想回老家。”
“拿东西吗?”
“被人放了鸽子,回去调节一下。”叶宴半睁眼看着徐云修,“怎么样,我现在的失落符合你的预期吗?”
被点破的徐云修轻轻一笑,他看着叶宴在黑暗中柔和没有锋利尖刺的脸,喉结不自觉滚动:“哥,我什么都瞒不过你。”
徐云修这次并不是去出差,因为近些天来叶宴一点一点地在脱离他预订好的轨迹,让他忍不住地慌乱,他害怕苏语凝的到来真的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于是想要从源头解决问题。
所以他去了苏家,找到了苏语凝,花了很大的力气劝说她找寻属于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一直活在父母的掌控里。
结果是成功的,苏语凝没有来,可他没想到来的却是江文璟。
这个江文璟心机深沉,和徐云修近些年来一直不对付,两人针对市场的争夺明里暗里进行了多次的摩擦。
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而他今天看向叶宴的眼神,分明有鬼。
他只能庆幸叶宴恐同,否则,他的花言巧语将会是徐云修的一个重大阻碍。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应该多加防范,最起码在好戏落幕之前,他不可能放叶宴离开,他只能呆在自己身边,做最合适的表演者。
叶宴看着徐云修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合上眼,慢悠悠道:“你每天想那么多不累吗?”
突然被关心的徐云修:“?”
也许是因为昨天的惊吓,让叶宴产生了一种心心相惜的错觉,他难得地懒得戳徐云修的脊梁骨:“歇歇吧,大思想家。”
不,他不需要休息,他是父母创造的最完美的艺术品,他独立坚强,不会被情绪裹挟,他是天生的强者,他理应视一切如玩物,世界都应该在他的掌控里。
他不会累,不需要关心,尤其是叶宴的关心,叶宴是他的对立面,他是失败品,他是被感情情绪架空了的蝼蚁。
可为什么叶宴轻飘飘的两句话像是流淌而过的涓涓细流,轻而易举地让他产生一种就这样随波逐流也挺好的错觉。
他为什么非要逆流而上,为什么非要去追那个人的脚步。
可就当他因为叶宴的话想要停下来的时候,内心深处总是会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鞭策着他一步一步向前,就好像他停下来就会面临死亡一样。
叶宴感受着滞凝的空气,心道:得,白说。
他懒得做什么心理疏导,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阵热烘烘的东西拱醒的。
他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紧紧地裹着,他的双腿上被什么东西压着,他的腰上手臂被一同圈了起来,他的脖子处一条柔软的东西穿过,扣住了他的肩膀。
而他的脸似乎靠着一个坚硬的东西,不断地向他传输着热流。
这一切勉强还算正常,只是他的侧臀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戳着,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个危险的物件。
他缓缓睁开眼,一个小星球逐渐变得清晰。
一股羞耻感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如果他没猜错,他现在应该是不着片缕地被徐云修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