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顺大不忍心:“他想留在这就留着嘛。”无月轻叹:“太子心智不成熟,我不想他总粘着父皇母后,这样他怎么能长大呢。”
承顺眼见做父母的,心中既为子女的每一点进步而骄傲,又时时忧心他们的未来,如此含转反复,无不包含舐犊之情。她握住无月的手:“你和皇兄还年轻,何必早早忧心?太子总会长大的。”
李磐的身体无月不能对任何人说,越国迟早要有一场动荡,无月不敢想,李磐这个定海神针如果倒下了,她该如何应对接踵而至的惊涛骇浪。
她面上带笑,说道:“被人捧在手心里,当然烂漫无邪,可我们有几个能一辈子被人护在手心里?与其到了手足无措的那一日,不如自己来做掌握大局的人。他是太子,不能一直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承顺无法再劝下去,她自小在宫中长大,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若她身为母亲,也难以抉择。
“好了,不说那些了,承顺,你与高弗同匈奴打了几场仗,是否对匈奴有所了解?”无月问道。
承顺回忆:“鲜卑和扶余一开始也是抵抗过的,奈何他们本就是小国,匈奴的铁蹄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接连失了几座城池后,他们拼死突出重围向我们求助。高弗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尽管一开始准备并不充分,但还是派兵迎击匈奴。”
她轻蹙眉头:“但是你知道的,匈奴兵强马壮,我们又是仓促出兵,自然没有几分胜算,勉强支撑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皇兄给予我们的粮草,而匈奴没有粮草无以为继只能暂时退回。”
无月问道:“你可了解左贤王?”
承顺摇头:“带兵迎击匈奴的是高弗的叔叔,他身受重伤,我们去探望的时候,他只说左贤王只在帐中指挥,不过应该是个凶狠好战的嗜血之人,凭借匈奴先王留下的精兵鏖战至今。”她又添了一句:“只要是他所到之处的战俘...皆斩杀。”
无月骇然:“此人如此不施行仁道,匈奴物资匮乏他也不管不顾,他攻城略地,一不为珍珠宝饰,二不为奴婢苦力,像是只为泄愤一般,真是一个疯子。”
承顺担忧道:“不知何时他便会卷土重来,恐怕他的心思不能以常情揣度。”
无月点头:“我知道。”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安慰道:“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只管安心养胎,高弗一心要你回越国,就是不许你忧思劳累。你别怕,有我和你皇兄在,定叫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拉住承顺的手,坚定道:“相信我,承顺,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我将太子托付给你,你只要督促他学业,同他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和你皇兄。”
承顺怔怔看她片刻,用力点了点头:“好。”又接着说道:“汝容,你现在的确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了。”她能够以母亲的心包容身边人,用皇后的权势保护天下人。
李磐议事后跟承顺、无月和太子用了个晚膳,太子显然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很有好感,席上显得很是兴奋,甚至迅速接纳了承顺,闹着要和承顺一起住,承顺也乐得和他待在一起。
徐秋寒伺候无月净手,又将熬好的羹汤递给无月,无月亲自端进去放在桌上。李磐皱着眉头看奏折,羹汤放在桌上的声音引得他抬头,问道:“秋寒呢?你怎么自己端进来?”
无月坐在他身边道:“秋寒的一颗心都在佑儿身上了,佑儿搬去承顺宫里,他忙着操持。”
李磐面上浮出一丝笑意,无奈地摇头道:“真不知道承顺和佑儿怎么打成一片的。”
二人温存一番,李磐揽住无月问道:“今日朕担心承顺舟车劳顿,没有开口问,高弗的信中也未曾提及左贤王太多情况,你...”
无月会心,回答道:“我今日问过承顺,左贤王向来只做幕后之人,极少现身,匈奴这几次的进攻算不上用兵如神,要说他有几分谋略不好说,但他的那些铁骑十分骁勇。我看过战报,他首先攻击鲜卑、扶余两国,一开始我只以为是因为鲜卑和扶余国力衰弱,又是匈奴攻打越国的必经门户,想着左贤王狼子野心、桀贪骜诈,真正的目标是越国。”
李磐认真听着,问道:“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