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瞧他浑浑噩噩爬起来,便想着此刻将他擒下,正提着刀剑靠近,哪知他甩了两下手臂,翩飞的玉兰花瓣穿过他原本被鲜血染红的白衣,衣裳又变回了素色,那些被浸得通红的花瓣如雨倾泻而下,落到地面时又突变为血刃向飞升台上的神官们刺去.
他们人多势众,祭出各种符,念着各种咒将微生泠的花瓣化为齑粉。个别野心勃勃者此刻最想要的不过是在陛下面前立下个大功,好提升如今的职位。
平日里一个两个“仙尊”“殿下”的叫惯了,险些就让微生泠误以为真的有人尊敬他至此,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
有甚者扬言说要把微生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的尸首悬于白虎门上以示威。
其余人看他皆是一个嫌弃的表情:粗鄙。
五百年前的微生泠听不见,可五百年后的倒听得清晰,偏头望过去那是谁。
哦哦,想起来了,的确不是什么斯文之人,大言不惭。还是个捡了便宜才飞升的愣头青,别人在飞升试炼时同妖鬼死生一战,他倒好,胆怯躲起来了,最后只剩他一个活人,飞升的不就是他了?
啧,五百年后的微生泠忽觉不爽,想着出去以后怎么收拾他.
视线一转,回到了五百年前自己的身上。
现下已经杀疯了,但凡是靠近他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皆被他所创。他扫尽了周身的人,为自己腾出一片空地,助跑几步后向上一跃,试图去触碰那片遥不可及的朱曦。
骤然有神官惊呼:“快拦下他,不能让他碰到日轮珠,天都城会坍塌掉落下界的!”
许是被看穿了使他心头一紧,更为迫切的想要触碰到那颗珠子。
倏忽有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脚踝使他往后坠,又有一人迅速移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踹了下去,他不由得在地上翻滚了几周,滚得地上一路的血。
痛吗?
痛。
可他浑然不知自己身上多了几个血窟窿,那些伤口一时好不了,疼得他麻木。
那原本的白衣又红又破,平日里总是华袍傍身的微生泠殿下如今就像披了一个破麻袋,像街边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众人怕他再耍什么花招,便将刀枪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抬起疲惫的眼皮,正对着他的便是踹他下来的神官,那名神官右手垂着,应该是方才被他打断了,再瞧他旁边那人,是方才拉他下来的神官,现下胸口还插着两根冰棱。
不止武神,凡是在飞升台上的,多多少少不是伤就是残,无人毙命,他也没想过要杀人。
为什么没有人听他解释,为什么微生絮不解释,为什么微生絮反而要他去死?
为什么啊,为什么!
他有些绝望,抬起头又看见了那颗明亮的日轮珠。
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那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只要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查清。
那群围着他的武神忽感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却又不甘后撤,可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法器便被冰层死死包裹住。微生泠迅速起身,身体一转将最壮硕的那名武神一脚踢翻在地。
朝露沉璧早就先后断了,连剑身的碎片在哪儿他都不知道,此时只能是赤手空拳。
纵身一跃,再度朝向云霄殿的顶端。这次他速度奇快,众仙连他的衣角都捉不住,可越接近那颗珠子就越发的疼,那珠子发出的光就像是一片片刀刃,把他的皮一层一层的剐下来。
遽然,一阵金光打下来,将飞升台上砸出个打大坑,微生泠被那阵光打下来正躺在大坑中央,身体贴着那破碎的琉璃地面,凹了进去。
骨头断成了无数节,哪里都痛,动不得半点。
众人回头看那西南方的结界,早就被被补上了,那结界结实得紧,流动着层层金光,星宿阵成功开启。
“是陛下!”
是啊,陛下终于出手了。微生泠是新一辈翘楚,陛下自当看重他。可微生泠如今竟试图撼动天域苍穹,往日的纵容此刻全部在此刻销声匿迹。
顿时,微生泠周身绽出一朵寒冰花蕾,将他护在其中。
“是他的本命真身,快离开飞升台!”有神官大喝。
是了,星宿阵一旦开启就不可能只有方才那一击。果不其然,又一阵金光打下将那朵寒冰花蕾击得粉碎,冰渣四溅,飞溅的冰渣几乎都能上到更高一层的上清天。
他躺在那儿,躺在血和碎渣中,如同路边一条被人殴打即将濒死的野狗,只余痛和绝望,动不得,唤不得。
两条锁链将他吊起,身上的骨头折断了,在红衣上凸出明显的痕迹。支连喻押着微生絮过了来,众仙家也都一瘸一拐的靠近。
“罪仙不让尘,按天律,当剥去仙骨,打入天牢。”支连喻一道雄浑厚音宣告。
“天呐,剥去仙骨?古往今来第一人吧!”
“是啊,不过他活该,把天域糟蹋成这样,我宫殿都没了,还不知道这几天要住哪儿。”
“可不是,我这伤都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