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微生泠傻乎乎的一个劲点头.
“对了.”鹤行空走两步后倏忽转过身来,“你自己记着,这些都是要还的.”
微生泠连连点头:“我记得的我记得的.”
鹤行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他则准备溜到下界去,黑暗中,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你要走?”
猝不及防,他身形蓦然一抖,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唇抿作了一条线,忐忑不安的想着是不是逃不掉了?
他没敢动,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想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逃无异于痴人说梦.可那道声音离他愈来愈近,直到他的身后,那雄厚的声音再度开口:“你能逃到哪里去?”
从他第一句话微生泠便感到有些熟悉,再到这第二句微生泠也摸清楚了他是谁,惴惴不安的回头,想着要是被捉回去那也只能怪命数不好.良久,微生泠终是开口回答:“苍淮将军,我也不知道.”
苍淮的手脚都负了伤,包扎后也只能拄着拐前行,他行到微生泠身侧,抬头望了一眼压抑的黑云,“陛下如此器重你,你却惹出这般滔天大祸,该叫他多失望.”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您这个问题,连我父都视我为妖魔,对我弃如敝屣. ”说到这,微生泠不禁鼻翼翕动,“他对我都不曾有过期盼,我不敢肖想其他人的.”
是了,微生泠的父王从未拿正眼瞧过他,更莫说期望,一朝登天京又如何?
听了微生泠这几句话,苍淮也只得怅然轻叹:“虽不知你父为何要那样待你,但你为何要一叶障目,难道于你而言他人就不会对你有期许吗?还是说你把他人的期许视作是一种奢望?无论是陛下,还是你的师尊,他们无一不视你为骄傲,莫要妄自菲薄,你是这几百年里天赋最佳的,当时最让我们头疼的南宫夫人也是被你所杀不是吗?”
“记得当时你刚飞升的模样吗?陛下当时让我带着你,可你性格内敛,总是跟在我身后几丈远,话都不敢说半句.”
“你跟在我身后短短数年,能自立门户,我也很替你高兴。”
微生泠笑着,可那笑却是苦的,和嘴里还没散去的血腥味夹杂在一起,“那段时日一直承蒙着您的照顾,真的不胜感激.”
“所以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苍淮又问,目光看向他那张落魄的脸.
哪知微生泠摇了摇头:“您都来了,我又还能去哪儿呢?”
苍淮和蔼笑道:“我已经联系了你师尊,不多时他便会来这儿接你.”言毕,他将一个锦囊交给微生泠,里面尽是碎玉断刃,微生泠兀的抬起头看着他,鼻子一阵酸,苍淮缓缓开口:“这是你的剑,回去以后记得把它重新淬好.”
微生泠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他难受的紧,双眸一直盯着那堆碎片,不知要说什么来才能表达感谢.
苍淮又道:“我知你不善表达,我已经将此番事情经过悉数同你师尊解释过了.日后你若不想在松敛,可以往翎海去,那里是我的故居.我不知你为何拼了命的包庇那只邪祟,但是知你心性,想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
苍淮将军如此大义真是让他羞惭万分,大半天才吞吞吐吐出个“对不起”,可他浑然不知,苍淮已在方才离去,只剩下冰冷的风,吹得他伤口刺痛.
……
提到苍淮将军,猝不及防让微生泠想起这档子事来.理了头绪,冷冷开口:“可是翎海?”
微生泠到过翎海不下十次,总觉得那里怪异得很,也从未有妖鬼作怪,像是有什么东西镇住了一般,才使得他们不敢靠近。如今看来应是苍淮将军的神武。
“哦对对对对!”鹤行空激动得拍了下案面,抖得祁染舟盅内的茶水晃了出去,祁染舟不紧不慢的擦拭着,鹤行空继续他的言语,“当年两人心生嫌隙后苍淮将军把刀还给了蒲邑,蒲已恼羞成怒丢到了翎海.”
“可翎海是苍淮将军的故居,为何偏偏丢到那里,莫非是想气苍淮将军不成?”鹤行空道.
祁染舟道:“我认为大抵不是,哪有这么气人的?”
微生泠道:“染宁说的不错,那把刀在翎海也算是佑了一方安宁。”
祁染舟道:“这么说来还是蒲邑特意安置在那里的,不是丢的?”
微生泠道:“目前尚不能断定是不是。”
“哦~”祁染舟点头赞同,“是了。”
“确实如此,但追溯回源头来看,无论是紫金囚铃还是凤凰业火,都像是针对殿下你一个人。”鹤行空和祁染舟的目光纷纷投向微生泠,鹤行空继续道:“殿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但凡她要对付我们几个都用不着这些。”
微生泠两指捏着眉心道:“可是五百年前我得罪的神官太多了,哪名神官要报复我如何能猜得准?”
祁染舟和鹤行空:“……”
“那名神官可有化形?”祁染舟问,是想起微生泠昨日才化过一次,无任何神官看得出来。
“没有。”鹤行空面色发窘无奈道,“若是化了形,殿下一眼便可看出来。而且她带有掩灵珠,气息掩得极好,并无任何破绽。”
几人皆是愁眉不展,祁染舟只得说出一句:“好罢。”
“就我们目前知道的信息来看,只知道是一名女子,而且极其聪明。”鹤行空也犯了难,整个天都城有女子数百,有职位者也不下几十,尤其聪明的不算特别多,但是也不少。
“等等,我想起来了,在琴州时那名神官中了明哲的凤鸣箭”祁染舟道。
“这下说不定就好办了。”鹤行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