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子兮用手指了指那两个雪人:“你喜欢?”
言栖歪了一下头,回道:“嗯,喜欢。”
微生子兮的脸渐渐泛红,像是微醺又像是被冬天的雪冻红的一样。他连耳根都开始泛红,开始埋头扫起雪来。
“微生子兮。”
“嗯?”
“在我被抓进微生府前,那日支走那些驱魔师的人是你吗?”
“是我。”
“为什么救我?”言栖回想着那日的情形,为什么身为驱魔弟子的他会救她?
“……”微生子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看见你的第一眼,鬼使神差就这样做了,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言栖不太信这个说辞,但是他不想说的话她也不会逼问他。
把院子里的雪扫好后,微生子兮带言栖进屋烤火,走进屋看见卧榻上一团黑色趴着睡觉,四只脚都埋在身体下面。
微生子兮一进屋便走到书案前,将书案上平铺的一张宣纸卷好放进画筒,随后走到卧榻前抱起布黑,然后坐下。
卧榻中间摆放着矮的火盆架,火盆架里放着火盆,言栖则坐在他的对面。
“说起来快要过年了。”
“过年?”言栖问道。
微生子兮颔首道:“不知道你们魔族会不会过年。”
言栖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说说人间的年吧。我们过年那天会放烟花,我这个院子虽有些偏远,也能看见烟花,鞭炮声可能就听不见了。”
言栖问道:“为什么过年要看烟花?”
“人间的一种习俗,图个热闹,送走旧的一年,迎来新的一年。不仅有烟花爆竹,有些地方还会点篝火,称为‘垒旺火’,火光通天,象征着来年兴隆繁盛。”
言栖认真地听着微生子兮讲着,魔界好像确实没有过年这个习俗。
“当然过年最重要的是吃团圆饭……”
说到此处微生子兮却顿住了,想到些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团圆饭……”言栖问道,“那天你不用参加家宴?”
微生子兮轻笑道:“公子只是虚称罢了,父亲和其他公子并不接纳我,从十三岁到现今这六年来,并未参加过家宴。其实也能理解,一个连族谱都还未入的私生子不招待见也挺正常。”
微生府的其他公子都有地宽舒适的院子,都有下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而他称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为公子,只身一人待在这偏僻而简陋的院子里,过着与其他公子天壤之别的日子。冬天没有火墙,只有少得可怜的炭火;夏天没人送冰块,只能靠扇子。
然而言栖却并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那种怨天尤人恨天不公的义愤填膺,相反他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脸上只挂着令人心疼的笑意。
“抱歉。”言栖面露歉意,她确实不是有意提起。
微生子兮望着她,她虽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却容易心软。六年了,还是和以前一样,面若冰霜,心却软。
“其实也没什么。”微生子兮两只手掌心相对,随意揉搓几下又摊开,将手靠近火盆上方,宽慰道:“我从小与我母亲相依为伴,我知道我的父亲是微生府的家主,但母亲已经和微生家断绝关系,我也以为我将不会与微生家有任何牵扯。”
微生子兮呵出一口寒气,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六年前,母亲患了重病,我们实在无钱医治,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凑不够医治的钱。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为了治母亲的病,我瞒着她去了微生府求了家主。家主接母亲回了府出钱医治,母亲的身体勉强支撑了两年,还是逝世了。”
“这几年来我早已习惯独自一人,反而不喜与他们来往。我娘是半魔,我身体里也有一些魔族血统,所以驱魔法术也根本无法精进,挺好的,我也不喜修炼他们的驱魔法术,所以在这里未尝不好。”
既然与其他人关系不好,为什么不选择离开?言栖心生疑惑,却没有开口问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她只是道:“这次我们可以一起过年。”
微生子兮粲然一笑:“好。”
微生子兮院子
夜幕降临,一阵寒风刮过,言栖踏进踏进自己的房间,有些站不稳,五脏内腑像被成千上万的蛇虫鼠蚁啃咬一般,她试图往床边走去,眼前的东西都出现了重影,她还没能走到床边,就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她身子弓起,蜷缩着,手指和脚越来越凉……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发作,只是平时她尽量不在微生子兮面前表现出来,这药按理说每月一发,但是她已经彻底得罪了微生岚风和微生南宫,兴许是被他们扣押了,她这个月没有解药。
她得抓紧时间去拿解药了。
半盏茶过后,言栖用自己冰冷的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来,往床边走去。
她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木樨花的香味入鼻,虽然很微弱,但是她本身就是花魔,对花的味道很是敏感,她不会闻错的。
她狐疑地打量屋子里的一切,可是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异样。
言栖瞥向关紧的窗户,心道不好。
不对劲、不对劲!
哪里来的木樨花?她从不用木樨花香膏,而在这暮岁时节,寒冬腊月,木樨花根本不会绽开!
房间外面寒风呼啸,而屋里却有些静得出奇!
言栖微微蹙眉,快步倒回去,打算开门出去找微生子兮,她拨开木桩,开门,然而门却纹丝不动。
“还挺敏锐的,不愧是天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