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面拒绝了他,又跟着我出来。”
时溪笑眯眯道:“因为我得出去。”
“出去?”君临云向她靠近一步,“和我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时溪也不躲,只是眯起眼睛笑道:“唉——对着道长这张脸我真的有点下不去手。”
君临云面露困惑,像是不懂时溪在说些什么:“阿溪在说什——”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君临云急忙捂住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时溪:“你?!”
时溪聚气,手中的银霄带着魔气像是脱笼的野兽一般扎向“君临云”的胸口,而君临云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却没有任何一滴血流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丁香色花瓣从君临云的胸口落出来……
“逃婚的负罪感充斥了我整个胸膛。”时溪含笑看着此情此景,道,“这个幻觉很真实,看来你们的幻术确实不赖。”
“君临云”的身体逐渐变成花瓣消散了,而他眼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慌,反而一脸好奇道:“既然真实,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时溪漠然看着周围的场景逐渐扭曲最后消散:“从一开始就知道。”
“怎么会?!不可能?!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揭穿?”
时溪却不再回应,手一挥,让“君临云”这一团花瓣彻底消散了。
为什么现在才揭穿?
因为她想知道那个答案,即使这一切只是在幻境,即使他也不是真正的他,她还是想知道。
时溪睁开眼,她已经摆脱了幻境,听见树下的动静,她淡定地看着树下的王子骄毫无征兆地站起来,呆板地一步一步地走着,像个傀儡一样。
王子骄甚至走出了时溪设下的结界,离她越来越远。
时溪全程看着,目送着他远去。
“少爷!”
王子骄抬起双眸,却看见对面的管家和王笑。
“家主,这是小公子,上次您见着他的时候他还没那么高呢。”管家满脸堆笑道。
“嗯?”王笑随意扫了王子骄两眼,正要开口,似乎打算说些什么,突然一个人跑来向他汇报什么事情,随后王笑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那个魔族落入我们的包围圈了,上次让他侥幸逃脱,这回定将其捉回来。即刻安排人手,走。”
“可是,家主……今天是……”管家欲言又止,话还没有说完。
王笑就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
管家无奈地回头看了王子骄一眼,欲言又止,只得跟上王笑的步伐。
王子骄愣愣地看着王笑潇洒的背影,脸上是掩盖不了的失落。
今天是他十四岁的生辰。然而父亲也是和往常一样,每天都在忙着抓魔。
自他记事起,虽然府里每次都会给他准备盛大的生日宴,但是他的父亲从来不会出现在生日宴上,一直以来,都是管家一手操办。
尽管他们都说他娘亲和他父亲是家族联姻,但他是父亲唯一的子嗣,穿上好的布料,吃的山珍海味,府里没人敢招惹他,府里每年都会为他盛大的生日宴。所有人无不羡慕他的身份与待遇……可是,他总觉得,父亲好像并不喜欢他。父亲看他的时候,眼里没有对亲生儿子的一丝欣慰或关心。
就仿佛他只是王家的少爷,而不是王笑的儿子。
即使他在功课中做得很好,父亲也不会夸奖他。
后来他不学功课、每日胡闹、无论他在外惹出什么麻烦,父亲也不会教训他。
一直以来他想要的,只是父亲能出席每一次的生日宴,这个不大的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子骄——来——再上前一步,拿起剑,明年我会带你一起去斩妖除魔,亲自给你置办生日宴。你只需要——再向前一步……”
再向前一步,就可以了吗?王子骄茫然地看着面前面带慈爱的王笑。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然而王子骄此刻却犹豫了。
眼前的父亲……会对他笑……
不会,不会,父亲从来不会对他笑的。
因为,父亲从心底里是厌恶他的啊。
逐渐习惯父亲漠视的王子骄后来总会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即使父亲不在意他,他还是王家唯一的少爷,这也足以证明父亲对母亲的心意,足以证明他的特殊。
然而机缘巧合的一天,他却从资历老的家仆里听见。
“一天威风什么威风!不过是一个家族联姻而已,家主和夫人相看两厌。”
“就是,整日里神气得很,家主可从未正眼瞧过他。”
“夫人最后还不是同自己的老相好私奔去了。”
王子骄当场撞破他们的碎言碎语,他狠狠地教训了他们,发泄着他心中的怒气。
但是在这一天,王子骄的骄傲也碎了,碎成了地上的渣渣。
王子骄也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每次见到他并不开心。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不准府里任何人提起他母亲的名字。
原来不是保护,而是厌恶。对抛弃家族、抛弃颜面的那一份厌恶。
所以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王子骄内心深处非常清楚他在父亲眼里的地位。
王子骄倒退一步,突然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
“王子骄——救——我——”
王子骄还没来得及思考,急忙接住坠下的时溪。
时溪则顺势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王子骄的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