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溪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摊手道:“你不信就问蓦阑咯。”说完就站起了身。
陆倾之一边用手掌捏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将目光投向蓦阑。
蓦阑言简意赅道:“累的,注意休息。”
闻言,陆倾之不由得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道最近真的太累了?他身体真的不行?
陆倾之打量了一下周围,他们三个正在蓦阑房间的门前,他一边站起来一边道:“我去看看悦之。”
时溪看着陆倾之急促的背影,似乎在思量着些什么。
蓦阑见时溪出神,问道:“公主在想些什么?”
时溪抬头看着屋檐的檐角,沉吟片刻,平静地说:“我在想陆倾之会怎么选。”
虽然陆倾之不想选,但他看起来没什么选择。
“现在能让守诺城恢复如初的唯一办法,就是让陆悦之死。一人性命来换一座城的人命,这听起来对世人来说是无比划算的一件事……”时溪呢喃道。
蓦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负手而立,接着她的话说:“虽然陆倾之不会答应,然而纵使他万般不愿,也无法改变陆悦之的结局。公主这般,是在替他们难过?”
她的心思已经这么容易被猜中了?时溪微微侧头,看向蓦阑,仅一张侧脸,轮廓分明流畅,鼻梁笔挺,皮肤也很好似乎有光泽。
她与蓦阑朝夕相处,他这张脸真的是任何角度无死角地好看,客观而论,君临云都稍逊那么一分。
蓦阑很是敏锐,他也偏过来,对着时溪浅浅一笑。
笑容浅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时溪怔了怔,微微耸肩,无所谓似地说:“我们自己本就是窥探天灵血的虎狼,怎么会对自己的猎物心软。不过是这次比起上次来说顺利得多,倒叫人有些不知所措。”
蓦阑默然不语,眼底倒是有几分寂寥。
明明两个人现在并肩而立,他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两人相隔千山,而她好像永远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时溪看着阴沉的天空,随后阖眸道:“风雨欲来。”
城西
“听说今天又死了几个,那霉斑都长在人胸口上去了……那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
“啊啊啊——我受够了!每天待在这里等死,不如一刀杀了我!”
怨气越来越大。他们只能等死,而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过程却是痛苦的。
他们看自己慢慢发霉、发臭、身上那种恶臭恶心的味道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接受。不仅是气味,腐烂、发烂,血肉模糊……不仅是身体上疼痛入骨,连精神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痛苦就像是深渊,他们就在其中苦苦挣扎。
可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了,陆悦之是天灵体。
在此之前,他们也听闻过天灵体的传说,但始终只是听闻而已。却不曾想到,天灵体竟然就在守诺城内。
他们有了希望,有了盼头,但是还没有人首先开这个口。
因为城主仁德,将守诺城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如今却要他们牺牲他女儿的性命,如此恩将仇报的行为确实有失偏颇……从道义上来说,实在是有违仁义。
所以大多人都是私下讨论着,也不敢直接上城主府理论要人。
陆府
陆倾之在熟悉的花园里看到了陆悦之的身影。
陆悦之丢了魂似的一个人坐那亭子里对着院子里的海棠树发呆,周围也不见一个丫鬟家丁。
陆倾之心里只觉着也跟着她紧张起来,他忐忑地朝她走过去,尽量温声道:“怎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我让下人都退下了。”陆悦之抬头看向他,扯住他的衣角,面露犹疑,“哥,今天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吗?只有我死了守诺城才能得救吗?”
陆倾之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坐了下来,宽慰道:“一派胡言!她说的话怎么就信呐?!咱们哪能顺她的意?!那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你不要多想,这些事有我和父亲处理,你且安心在家,不要随意出门。”陆倾之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陆悦之却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感到开心,苦笑道:“我总感觉她说的是真的。”
她抬起头看向那棵海棠树,仰面而泣,“如果我死能结束这一切,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好……好害怕,我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做……”
陆倾之用手帕替她擦去眼泪,心疼道:“傻丫头,都跟你说了那女魔头是骗你的,不可信的,乖啊——要真是这样,我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也会救你的。”
陆悦之哭着哭着就笑了:“切,我才不要你救。”
“行,是你哥死乞白赖要救你的。”陆倾之替她擦了擦眼泪。
时溪和蓦阑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亭子里的两人,不语。
良久,时溪转身,蓦阑也跟着她离去。
“公主?”
时溪脚步未停,边走边道:“走,我们去会会花芝芝。”
她和蓦阑之前悄悄出城看过,其他城没有一个人患上这个病。守诺城是很大的一座城,然而花芝芝却能在这么大的范围内下咒术,要么是实力不凡,要么是有人暗中相助。
时溪的眼里闪烁着异色:“毕竟我们跟这个魔界斗魔殿的花领主还是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