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能瞒过去。
但当阿奴帮傅子矜脱到里衣时,他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阿奴两指细细摩沙,他手上沾的这东西不像是水,比水稠了些......难道是......
阿奴轻嗅了下,果不其然,血腥味在鼻尖弥漫开来.......
不对。世女她也不少第一回秋猎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看这样子,伤口应该还不止一处。但他这次只备了热水,没备药膏,到底是他疏忽了。
阿奴的口吻极其淡,像是不经意间一问:“世女...今日秋猎可是有发生什么事?”
因为是主仆的缘故自然少不了一些寒暄的话,但他的担心却是真的。
阿无这一问,傅子矜也浅愣了会儿,不在意道:“秋猎场上难免受点小伤,本世女没事。”
也不知是不想让阿无担心,还是别的什么。
阿无本来觉得没什么,毕竟女人受伤是常有的事。但看她如此不当回事,他心里反倒不是滋味了。阿无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来了句:“受了伤,呼吸粗重紊乱......”言外之意是,她的伤并没有像她所说的这么轻。
内力受损,怎么可能是轻伤?
傅子矜知道瞒不住了,淡淡道:“本世女心里有分寸,先不要告诉母亲父亲。”
“......是。”既然主子不肯多说,他作为一个奴才,自然也是不好过多询问。阿无无言乖乖将傅子矜最后一层里衣给脱了。
阿无看不见,傅子矜便没避讳。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家世女武功盖世,定然是不会这么容易受伤的。就算受了伤,也没有必要向老夫人、老夫郎隐瞒。除非,世女是为了救别人而受的伤。他只是眼瞎,但心里却门儿清。
但让阿无好奇的是,究竟是哪家的郎君能入他家世女的眼?
他家世女已然到了适婚的年纪,性子也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也是时候该找个枕边人成家立业了。虽说老夫郎有意让他家世女和九皇子和亲,但这门亲事还没成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九皇子虽说出生高贵、优雅大方,但却也因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多少有些骄纵跋扈。若是和他家世女结亲,虽说称不上孽缘,但也算不上天作之合。而且为保皇权独大,皇亲国戚不得亲政。不过,他家世女看起来倒也不像个重仕途的。
害。这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准呢?阿无向傅子矜行了一礼,道:“世女,阿无去兑热水。”
阿无手中拿着瓢,估摸着热水的位置,舀了一瓢又一瓢。
看似在舀水,但他心思却全然不再舀水上。她家世女曾经追求过九皇子,傅相嫡女爱慕九皇子一事当年在狮沽那也是闹得满城风雨。若世女救下的人是九皇子,她又何苦这么藏着掖着?
除非.......
“嘶——!”
阿无吃痛一声,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捂着自己被烫红的手,一时间嫌弃又委屈。这时傅子矜刚好走过来,看着浴桶热气直冒而阿无小手红肿,她问:“被烫着了?”
阿无一个机灵,慌忙将手藏匿至身后,连连摇头。不知他是在说自己没被烫伤,还是说自己没事。
傅子矜无奈摇了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随后,她将浸了冷水的抹布递给阿无,让他擦.擦。被烫伤的皮肤疼起来火辣辣的,处理不及时还会留疤。
等他到了适婚年纪,她定然是要为他寻个好人家的。
傅子矜只是将帕到阿无手中,两人并未有过多的亲密接触。主仆、女男之间的关系,被她拿捏得刚刚好。
于女男之间,既没有过于亲密;于主仆之间,也没有让人感觉到过于生疏。有不少世女,会趁着这种空子,去占奴的便宜,甚至循循善诱将奴骗到床上,然后将奴肚子搞大的都不在少数。
但阿无知道,她家世女并不是那样的人。
“谢...谢世女......”阿无支支吾吾,耳尖微微泛红。
“本世女自己来,你手被烫伤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还没等阿无回话,傅子矜就拿着瓢去舀热水了。
“世...世女......”阿无小脸涨红了,他又羞又愧。
是啊,天底下哪有奴站在旁边,主子自己掺洗澡水的?
“本世女有手有脚,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好的。你先下去吧。”
但阿无还是直愣愣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挪步子的意思。直到傅子矜说这是命令,阿无这才动摇:“那奴先下去给世女准备姜汤和药膏。”阿无向傅子矜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厢房。
掺好了热水后,傅子矜脱掉身上仅剩的一件里衣,走进了浴桶里。云雾缭绕,水温恰到好处,很是惬意。
许是沐浴太舒服了,让傅子矜又不禁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不过就是有惊无险,她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听母亲的意思,她应该会娶九皇子为正夫。只可惜今日为了救那顾家小儿,反倒是耽误了她和九皇子走近的机会。
想到这时,傅子矜面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神色淡淡思忖着,一瓢瓢热水不断往身上徐徐浇着......
傅、顾两家不算是至交,但小时候她调皮,自家学究不知气跑了多少个,后来便跑到其他人家家里借读,所以也不能说完全不认识顾羡之,但两人也仅仅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她一直将他当作弟弟来看待,从没对他起过非分之想。他长相寡淡年纪又小,在美人如云的狮沽里算不上出挑。年幼时体弱多病,人像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十三四的年纪看起来却像十岁刚刚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