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哥站了起来，走至暗处的香炉旁，他落在香炉上的目光是那样冷。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

紧接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小纸包，眸中无光。他缓缓走至香炉旁边，打开，冷漠地注视着香炉里跳动的火苗，冷哼一声，将檀香和药包一起扔了进去......

檀香里的火苗一下子就旺了，起婆娑，炽艳火，跳动着，盘旋着......

但再烈、再暖的火，也终究暖不了他的心半分了。

顾二哥笑着，他瞳孔漆黑如木珠，柔软的香帕此刻也变得扎手异常，就在刚才，他还拿香帕给他的好三弟擦嘴角呢！恶心，当真是恶心！他厌烦、憎恶，手帕丢入火中——

手帕洁白，燃烧成明黄的火焰，没过一会儿，变黑、变冷。风一吹，便彻底消失了......

顾二哥俯视着，冷冷地注视着檀香里跳动的火苗，面色阴冷：良心是什么？那是在人与人利益不反冲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东西。

紧接着，顾二哥将香炉的盖子给盖上了。袅袅云烟从香炉里缓缓升起，没过多久，整个厢房里烟雾缭绕......

顾二哥缓缓走至顾羡之面前，凉飕飕地问了句：“小羡，这檀香...香不香......？”

起初这檀香闻起来，味道是极好的，有种瘾，让人不自觉想摄入更多。这檀香一旦摄入多了，人就开始全身乏力。

“香，好香。”顾羡之脑袋晕乎，迷迷糊糊中本能无力地喊了句：“二...二哥........”

哐啷地一声，顾羡之从桌上滑倒在了地上，他全身乏力，喉咙干燥如火烧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五味杂陈地看着顾二哥，艰难从喉中吐出：“为...为什么......？”声音微弱沙哑。

顾二哥居高临下注视着顾羡之，他脸上晦明晦暗，声音冷得可怕：“小羡...你是知道的，二哥从小都待你很好......天热了怕你起疹子，天冷了怕你冻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给你留一份......就连母亲打你时，二哥也是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你的人......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抢？！”

忽的，他猛地给了顾羡之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他狠狠地捏着顾羡之地下巴，恶狠狠道：“就你，你凭什么和我抢？！”

嗡嗡的耳鸣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眼泪夺眶而出，让顾羡之他本能地呼喊求救：“救...救——”

顾二哥使出狠劲，将抹布满塞入顾羡之口中，让他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顾二哥恶狠狠瞪着顾羡之，他双目猩红、字字珠玑：“小羡...是你...你是逼二哥的！”他说着说着，眼眶也湿润了：“小羡你知道的，你二哥我自幼爱慕洛世女......我年幼时因为一场意外跛了脚，此生都注定要被束缚在这一方小小的庭院里了......小羡啊...二哥这一生索求并不多......你们口中什么傅世女、江世女还有什么皇女，她们有多俊美、文采有多好。二哥不知，但二哥也不在乎！阿玥...二哥只要阿玥姐姐......我只要她——！！！”

顾二哥已经泪流满面。

“小羡啊，二哥曾幻想过无数情敌...但二哥怎么也没想，最后走到二哥面前最大的敌人，是二哥最疼、最宠的小羡.......小羡...你说......我对你多好啊......可是...你为什么要跟二哥抢呢？你已经有傅世女了...为何还要跟二哥抢阿玥呢......？”

“二哥对小羡这么好...小羡就不能让一回二哥吗？！”顾二哥抓着那只残腿，泛白的指尖恨不得在大腿上掐出血来！

七岁，残缺的并不只是他这条腿，还有他的整个人生！！！

顾二哥拂了拂袖，他背过身去缓缓抬起头来，感慨道：“以前，无论阿玥姐姐对小羡多好，小羡都对阿玥姐姐爱答不理。二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羡知道二哥喜欢阿玥姐姐，所以小羡才对阿玥姐姐如此冷漠呢？也正是因为这层无形的关系，但二哥对你比对嫡姐还亲，即使你是庶出！如今，小羡你转头却对二哥说，你要嫁给阿玥姐姐？！”

他眸子里的光，一寸一寸地被磨灭了，眼里只剩下冰冷和麻木，漆黑的瞳孔像是淬过了毒。

“小羡，不要怪二哥狠心，小羡若是想嫁给阿玥姐姐，二哥就留你不得了......”顾二哥缓缓抚着顾羡之的头，刚才还如魔鬼疾恶的脸，眼下又变成了先前如玉的温良。

他捏着顾羡之的下巴抬起这张姣好的容颜，认真端详后勾起了嘴角，他笑得恶毒又肆意：“你放心，这次二哥不想要你性命......二哥会为你另寻一门好亲事...也算是，我这个做哥哥最后能为小羡做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