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心动吗？”顾岚奚拿起手边的餐纸，擦了擦唇角。

李择研笑了笑，视线还停留在手中的几张A4纸上，没急着回答。

虽然只是试拟的合同，但是依旧值得打起精神，倒不是在乎能卖的价格，而是李择研想看看对方愿意给予自己的作品多少尊重。

翻到新的一页，视线停留在了最新的一行文字上，李择研愣一下，轻轻偏过头后又重新看了一眼，这才确认无误。

于是李择研没再接着往下看，而是阖上合同把它压在了手底。

“对不起啊顾姐，我好像没办法签下来。”

“为什么？这个条件……”顾岚奚蹙了眉，对李择研的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十五年版权转让也好，基价加一九分成约税并行也好，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要对作品负责，打包式的全作品买断让我没办法相信他们是真的想要做好我的作品，我担心——我好不容易盖起来的一个个小世界最后会被人当作商业韭菜，用之即薅，不用即弃。”李择研笑容淡淡地说着。

面对那个数字，放弃并不能说一点都不心痛。

“你看仔细了吗？你知道这份合同最有价值的并不是版权转让，而是贸阅的邀请书吗”，顾岚奚看着李择研说完就抿着唇的样子，忽然有点气，随后就想笑，“贸阅作为方诸旗下涉猎网文领域的新公司，可谓吸引众多目光，其声势之浩大，完全有和页读掰手腕的架势，我从业多年，直觉告诉我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择研，十几年来我换过好几个工作地点，你是唯一一个约和我走的人，我不会骗你的，加入贸阅，你完全可以趁此进军娱乐圈，综艺剧本也好，影视剧本也好，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完美消化。绝大多数作者想要的一切——声名、地位、财力，你都有机会的，哪怕你只想写故事，你的作品也会比其他人有更多得到影视化和大兴化的传播机会！”

一连串的话说出来，顾岚奚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毕竟李择研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么多年她把文章交给她全权打理，几乎是盲目的信任，所以有时候与其说她是她的编辑，倒不如说她成了她的经纪，一时激动，有点情不自已。

“我知道顾姐”，李择研出口安抚了下顾岚奚，顺手把她的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星海计划么，我知道的，最近抖手和快音上总是能看到他们的广告，贸阅想要打造一个完整的影视链，必然要从ip的根源——也就是我们这些作者身上下手，可是顾姐，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么复杂的筛选计划，我应付不来的。”

“你放屁！”顾岚奚听李择研讲话讲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无奈地笑出声，顾岚奚转过头，平复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后才又看向李择研：“不知道你这扮猪吃虎的说辞什么时候学会的，当年你让我签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年是当年，好汉不提当年勇。”见顾岚奚没再拧着眉，李择研笑着说。

李择研无意，虽然觉得可惜，顾岚奚也不想立刻再劝惹得气氛紧张。而李择研则担心自己面前的这位编辑大人一言不合再数落自己，于是也没再开口，只一口一口喝水。

过了会儿，是顾岚奚先开了口：“对面那幢楼，真是闪得过分！”

李择研闻言看向窗外，发觉顾岚奚吐槽的那幢楼其实还好，对比它附近大闪霓虹和广告轮播的楼宇，真的算是低调了。

忽然想到两人很久之前聊过的话题，李择研失笑摇头，说道：“顾姐，你这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吗，页读当年没有给你offer是它没能慧眼识珠，可它现在都迁址了，你用不着再吐槽人家大楼了吧。”

“啧，你不懂，……”当年雄赳赳气昂昂求职页读的记忆再次浮上脑海，顾岚奚觉得好笑，有点乱糟糟的心情好了点。

“那栋楼，一层好像有家餐厅叫‘止’吧。”

“嗯，顶层还有一家，叫‘行’，笑死，一楼止，顶楼行，怎么着，老板想要上天遁地吗？”聊着聊着，职业女性、都市丽人的人设渐渐隐退，毒舌本性暴露的顾岚奚吐槽道。

李择研笑了笑，还是和这个状态的顾岚奚相处舒服，让她少有地能生亲近之心。

“那那个地方的消费，大概什么水平？”

“吃得好点的话，‘止’一顿抵我一个半月工资，‘行’一顿……没去过，但我上头说挺贵的，他一个月五万，能让他觉得贵，估计得翻一番。”顾岚奚微微抬了头，心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