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架子上弥漫着浓浓的灰尘味,值班老师终于找到了三年前新生入学的家庭信息。
原本在电脑上查了学生档案,搜了半天,方竹溪的那页始终是空白的。
徐繁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他抚着额头慢慢坐起来。
眨眼一瞧,这里除了蹲在地上的值班老师,早已没有了方竹溪的身影。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狂风,将蓝色窗帘唰地吹起。
徐繁伸手摸了摸腺体,幸好,没有破。
他眼神停顿一刻,似乎在空气中闻见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芳香。
是谁?谁的信息素?
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卷缩,腺体涨得越来越肿,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这不是易感期的症状吗?
值班老师回头瞄了眼徐繁:“徐同学!”
怎么就醒了!看起来脸色很红,似乎在和什么抗衡一样。
看来看去,他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翻到年级册,顺着第AO等级划分,看向家庭登记信息。
他的表情一滞,只见那泛黄的纸张上,方竹溪父母信息一栏,印着已故两个大字。
教务处主任和丁教授从外面拐了进来。
值班老师起身,拿着年级册走过去:“主任,方同学他……”
“江教授已经带他回去了。”
“那这个……”
教务处主任低头看了眼年级册,说:“他父母好像是因为一场意外事故离世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开学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纳入Omega特殊保护群体了。”
“那关于分化研究的实验呢?”
默不作声的丁教授这时开口道:“腺体废了,没用了,实验先搁置吧。”
教务主任看了眼后头倒在地上的徐繁:“救护车来了赶紧把他弄出去,今晚的事情让各班导师都在群里通知一声,别让学生出去乱说,毕竟学校的形象还是要维护的。”话毕,他回身拿起桌上的钥匙,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值班老师说:“统计一下今晚进入易感期的Alpha数量,把他们单独隔离起来,确保明天学生可以正常上课,还有,陆校长要是问起来……教务处打架这一点就不用跟他说了。”
医院,骨科病房。
陆柏声安顿好管家后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祝长风。
懒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要不是那身都市精英男的打扮,看起来根本就是个社会闲散人员。
方竹溪怎么可能会认识这种人。
地痞流氓似的。
“要不你站近点儿看?”
陆柏声冷冷瞄了眼,走到祝长风跟前,垂头打量片刻,冷笑了声:“看了,很一般。”
祝长风脸色没什么变化,左右观察了会儿病房里的环境,自顾自地说:“不错啊,高级VIP病房,单人套间,司机住这种病房,你还真是舍得啊。”
“老刘是我的家人,不是司机。”陆柏声头疼,懒得跟他再纠缠下去,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长风立马起身:“这你就问到点儿上了。”说着,把西装外套一脱,当着祝长风的面就开始解衬衣扣子。
陆柏声呵了一声:“我说,就你这样的Omega……想勾搭我这样的Alpha,没必要吧?我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噗。
祝长风抬眸瞥了眼陆柏声,笑着问:“我哪样儿的?你哪样儿的?”
陆柏声被他这幅模样激得心里顿时就冒了火:“就你这样儿随随便便脱衣服,也不管什么场所的!”
祝长风只管解扣子,也没搭理他,抬手脱袖子的时候抽了一口凉气,扭过头对着陆柏声说:“来,搭把手,帮我把袖子脱了。”
“脱尼玛……”陆柏声拳头都捏紧了,“你听不懂人话吗?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长风眉头一皱:“啧,说的什么话?人长得还行,就是没素质。”索性忍着疼自己脱了袖子。
他平常爱健身,身材不错,所以陆柏声看见面前这个拥有八块腹肌的男人展露出肩背的那一刻,眼睛微微眯了眯。
下一秒,数条长短不一的伤口落入眼中,陆柏声顿了顿。
“现在该轮到我了吧?”祝长风努努嘴,语气有点委屈。“你的‘家人’,喏,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位。开车撞到了我坐的那辆出租车,我从车窗飞出去没死已经是万幸,我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该轮到给我看病了?”
陆柏声:“你是不是有病?我们是为了避让旁边的车才会撞到你们,根据交通法,该负主要责任的人又不是我们,你要看病找他去。”
“哦……”祝长风叹了声,“行吧,那我去找方竹溪吧。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我毕竟是他喜欢的人的表哥的青梅竹马。”
“等等!”陆柏声眉头一挑:“他喜欢的人、的、表哥的、青梅竹马?他喜欢的人?谁?”
他从来没听过方竹溪有什么喜欢的人,他兄弟有喜欢的人竟然不告诉他?不可能。
“你不知道?我看你跟他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祝长风停顿一下,“不然你身上怎么会有他信息素的味道。”
陆柏声有点懵了:“你说什么味道?”
听见他这么问,祝长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想知道?”
“……”感觉被拿捏了。“想。”
祝长风抬手指了指自己后背的伤口:“给我治病我就告诉你。”
陆柏声:“?”
……
学校停车场,风有点大。
方竹溪看了一眼江萚,他站在路灯下,头顶全是在灯泡下撞来撞去的蛾子。
江萚在后备箱取药箱。
方竹溪靠着灯杆,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没劲儿,软绵绵地。
他又不想开口索要江萚的信息素安抚,只好强撑着不出一声儿。
他想回寝室了。
如果现在走,还来得及。
方竹溪抬眼又朝江萚的方向看了看。
他在走还是不走之间来回犹豫。
可留下的话,他该说什么?
想着想着,腿脚愈发无力,每一寸肌肤都像针扎一般疼。
就在他要倒下的那一刻,江萚已经抱住了他。方竹溪双手垂下,整个人埋进江萚的怀抱。
在接触到江萚的刹那,他隐约感觉到江萚的手在抖。
他为什么会发抖?
会不会是自己感觉错了。
方竹溪合上眼,静静地靠在江萚的肩膀上。
停车场草丛里的蛐蛐声一阵又一阵传来,四周安静得可怕。
隔了一会儿,方竹溪睁开眼睛,他们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五六分钟了。
“可以了。”方竹溪推开江萚,“这点信息素够用了。”
江萚盯着他:“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只要红疹消失了就好。”
良久,方竹溪开口问:“论文和休学申请是你退回来的?”
“是。”
方竹溪咬紧牙:“为什么?”
肯定是报复,因为自己假装不认识他,所以他怀恨在心,所以就……
江萚:“写得不好。”
方竹溪:“?”行,这是事实,先忍了。
江萚:“也有我的一点私心。”
“……”
方竹溪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睛朝别处瞧了瞧。手机在此刻恰好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是陆柏声的来电。
“喂?”
“是我,情书Beta,又见面了。”
情什么什么塔?
方竹溪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是陆柏声没错啊,怎么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陆柏声?”
那头,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没有人再说话。
方竹溪把通话挂了,又打了过去。
无人接听。
一想,该不是陆柏声出事了,转头就要走。
江萚见状,立马拉住他:“去哪儿?”
方竹溪甩开他的手:“跟你没关系。”
“你生气了?”江萚问,“是因为论文?”
方竹溪啧了一声:“跟论文没有关系,谢谢你的信息素,不过以后我大概也用不到了,留给需要的人吧。”
说完,他准备赶去舞厅。
拔腿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腰上一疼,下一步怎么都迈不开了。
江萚盯着他的背影,走到他身后:“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
等陆柏声抢到手机的时候正好因为没电关机了。他一把拎起床上的祝长风,气得咬牙切齿:“你他妈是真的有病!”
祝长风抬起扎针的手:“这不是正在治吗?你这样打我,我怎么好的起来?”
真服了!
没有充电器,手机一时半会儿充不上,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想了想,陆柏声回过头看向祝长风:“手机借我用用。”
祝长风:“可以啊,话费算你的。”
陆柏声:“……”
不是,哪儿来的捞逼?
方竹溪看着一串陌生号码,先是愣了会,然后毫不犹豫地拒接了。
跟着,又打了进来。
方竹溪接过电话,由于手机听筒时好时坏,他只能打开免提。
“你还知道接电话啊?方竹溪。”
方竹溪听见陆柏声声音的那一瞬,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他叹了一口气,问:“怎么用的陌生号码?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你先别管其他的,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一个叫江萚的Alpha?”
“?”方竹溪眼皮一跳。
他缓缓转过头,正好撞上侧眸看过来的江萚。
电话里,陆柏声的声音越说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有个叫祝长风的Omega说你们认识,还说你喜欢一个叫江萚的Alpha,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