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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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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凡走后,司娇也不出去了。

突然又宅在家里的女儿,像极了这个月份的麻雀,蔫蔫的但是套了个生龙活虎的壳子。

付桂芳敲敲她的房门,这次应得很快,她推门进入,看着躺在床上刷手机的司娇,抿着嘴:“不出去和同学聚聚了?”

“月底有一次,不着急。”司娇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了一眼老妈。

门迟迟没关上。

司娇落回的时间又移了过去:“还有事吗,妈?”

“没了,你周奶奶给了酸梅汤,要不要喝点。”

酸梅汤?

一股酸甜的记忆猛然叉入脑海,司娇呼吸一窒,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想喝。”

“行,那你睡觉吧。”付桂芳关了门。

离别不可怕,但那些冷不丁的记忆突然在某一刻带上了某人的气息,是最可怕的。

司娇退出界面,打开了相册。

她和方泽凡都没有拍照的习惯,在一起后更没有了。

唯一一个,就是两束花怼在一起。

粉色娇嫩但明艳,黄色热烈且灿烂。

方泽凡的朋友圈这么写的。

[我们。]

简单的两个字,却道尽暧昧。

司娇觉得不能这样了,她把退出界面,在鑫泽小分队群里轰炸其他人。

“在的人,都出来。”

所有人都出来了。

约在了KTV。

乔朵儿递给她纸说:“想哭就哭吧。”

司娇没说话,拿过来话筒,撕心裂肺唱了好几首,嗓子都喊哑了,才把话筒扔给付敞坤。

坐到乔朵儿身旁:“哭什么哭,我们又没有分手。”

乔朵儿和徐可然对视一眼都叹气。

她们觉得人一旦成年了,就会渐行渐远,如今六个人少了一个人,像是在印证这个猜测。

司娇自己开车来的,滴酒未沾。

唱得最后晕乎乎的,托着腮,说出了两个人分开的原因。

这个原因太过沉重,揪得徐可然心脏一疼,连灌了好几瓶酒。

最后搂着她的肩膀:“司娇,你们他爷爷的太艰难了。”

司娇本来还有点伤心,听到这句话笑出了鼻涕泡。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徐可然背了一通。

司娇觉得她在炫耀自己的记忆力。

搭把手将徐可然塞到出租车后座,她挥挥手对他们告别。

自己上了车,独自开回家。

这条路她见方泽凡来了很多次,但还是拐错了道,从巷子里绕出来,那轮皎月已经高挂在天穹。

司娇没下车,安静地坐了会儿,人一旦静下来,就会想东想西。

司娇没来得及想,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这次开学是母亲送的,在挥手与她告别时,司娇自己一人拉着行李箱,走进了那枝繁叶茂的银杏大道。

这个大道在不久的两天又挤满了人,那些青涩的高三学子带着对大学的美好期待,背着自己的行囊,一头扎进人生新的旅途。

司娇穿着志愿者服,看到那个新生留念墙前的镜头换了一个又一个人。

直到一个白瘦的少年,他面色冷淡,隔着距离,司娇都能看出他的不情愿。

但他身旁的女孩,马尾在空中荡了荡,没有以前那种羞涩,她拱了拱身旁的少年。

少年才配合地态度好点,看着镜头,认真回答着问题。

问题答完,少年去拉两个人的行李。

身上的女孩不知所踪。

他无奈地回头,歪着脖子盯了会被新鲜玩意吸引的女孩,将上扬的嘴角压平,依旧那副慵懒,漫不经心。

“七七——”

“过来。”

被喊的女生,弯了眉眼,笑着跑着跟上去,撞了那男孩的臂膀。

力气不打,少年被往前带了一下,嘴角又扬了起来。

那浅浅笑意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不然司娇也不会觉得眼睛很痛。

旁边的人推了下她的胳膊,司娇才抬头看到站了许久的新生学弟:“叫什么名字?”

晚上去文艺部整理东西时,尚子城突然插入她和宋珠的对话。

莫名问了句:“有没有兴趣当部长?”

司娇与宋珠对视一眼,才回过头问他:“你大三刚开始,这么快就想卸任了?”

尚子城将箱子搬到桌子上,带起的灰尘迷得他眼睛睁不开,他挥了挥捂着鼻子,看着早已经撤到门口的两个人,愣了下。

“一年很快的——”

司娇眉头慢慢放下来,喃喃:“一年很快吗?”

“很快啊。”尚子城又重复了一句,他掀开面前的箱子,盯着里面的演出服,又怔住了。

这个好像是他大一刚进来时,表演节目剩下的。

快吗?

光秃的枝干又长出新芽,新生军训的哨声又再次吹响。

司娇将付敞坤给她寄的种子埋到土里。

一天恨不得浇三次水。

日子却依旧慢悠悠地过去。

一点都不快。

司娇蹲在花盆旁,看着那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说。

洪颜又来找过她一次,被她的新室友压得憋憋屈屈,只能来她这里找不痛快。

司娇知道,所以不理她,当做听不见。

直到她说,她在方泽凡走之前找过他。

司娇步子顿住了,她大步走到洪颜的跟前,睨着她,眸子是意外的狠戾:“你给他说什么了?”

一直以来,司娇对她都像棉花一样,无论说什么话,她都不理她,不管她。

突然这压迫感地质问,让洪颜下意识结巴了一下,还是强装着气势。

“告诉他,你水性杨花呗,勾搭这个还勾搭那个,指不定他这次出国,要被戴多少绿帽子。”

司娇望着她,冷笑了一声。

“洪颜,不要再强调,我比你漂亮比你优秀,你嫉妒发狂的模样真他妈好笑!”

司娇蔑了她一眼走了。

洪颜咬牙切齿跺脚,在她身后吼了一声:“你以为方泽凡是什么好东西吗,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随便,只要别不理他就行,你们都恶心!”

司娇身体僵了下,眼帘猛然拉下半截,又迈开了步子。

她种的花都死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十月秋风扫来的时候,那冒出的新芽都干枯了。

秦诗言说,是她浇水浇得太多了,淹死的。

司娇一天恨不得浇八次水,芽能长出来,足够说明种子生命力顽强。

司娇不是无聊,只是想让它快快长大。

国庆假期回来后,又是一年一度的十佳歌手比赛,司娇又着手准备宣传策划。

这次要比上一年早很多。

他们院有个实力强劲的女生,一路斩杀,冲到了决赛。

这个女生也在文艺部。

有事没事找司娇贴贴,因为司娇是唯一一个只在旁边默默听歌,鼓掌,一言不发的人,唱歌的时候,她觉得司娇在演MV,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怅然感,让她欲罢不能。

司娇听她描述,会眯着眼睛问一句:“真的吗?”

那女生对她调皮眨一下眼,暧昧不清地说:“肯定是我唱得太好听了,姐姐进入情绪了。”

这时候司娇会回一句:“这说得倒不错。”

十佳歌手后就是英语六级考试,司娇一直不停地忙碌,忙着学习忙着比赛,忙着忘掉一个人的气息。

她会猛然想起,在异国他乡的另一个国度,这个时间,那个人会在干什么?

这时,就会拼命将想法甩出脑袋。

因为思念一旦开始滋生,就是那草原的野火烧不尽。

出了考场时,安清下了本年度第一场雪。

雪花飘飘,从点点小絮,到鹅毛大雪。

将枝头的树叶坠落,挂上银装素裹。

她们宿舍三个脑袋挤在阳台,欣赏着这漫天飞扬的壮观。

秦诗言讲着听来的八卦,三个人哄笑一团,她会收不住嘴,指着那棵梧桐树:“司娇,你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脱口而出,被眼疾手快的乔扬掐了下腰。

司娇在刚回学校的那段时候,在吃完晚饭后,眼睛不离开屏幕上的综艺,手会自觉收拾书包。

等秦诗言问她,要干什么去。

司娇猛然愣住了,她要去干什么去。

每晚七点,这个约定,似乎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成为潜意识的行为。

书包已经收拾好,电脑已经关掉。

司娇面不改色背上,说了句去图书馆。

她依旧每晚都去,但是没人等她了。

只不过在一个寻常的夜晚,在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司娇看到一个黑影,高瘦挺拔,她衣服都没穿,就跑下了楼。

结果看到,一个男生搂着一个女生,莫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了。

司娇以为她已经麻木了,已经不会哭了。

屋外零度,加上北风呼啸,冻得人头皮发麻,更何况只穿了一件单薄毛衣的司娇。

乔扬站在她身后,眼角压得低低的,将衣服给她披上。

司娇擦着那怎么也擦不完的泪水,因为太用力,脸颊肉挤在一起,让人心底发酸。

但她却笑着。

“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他。”

乔扬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她情绪慢慢平复,最终止住了哭泣,声音却哑了:“乔扬——”

我好想他。

.

林妙妙不知怎么突然联系司娇,说要见一面。

在跨年前夜。

她们约在了安厦广场的那个江边。

虽然是约的晚上八点,但是司娇早上就到了,一直坐在江边的阶梯上,看着那钓鱼的人。

有一位钓鱼的大叔就在司娇前面,他抬眼瞥了司娇一眼,在中午吃饭回来后,司娇还在那里,似乎姿势也没变过。

再看过去时,那女孩机械地啃着面包,依旧望着一望无际白茫茫的江面。

江面很冷,特别是冬天,钓鱼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出来玩的人。

直到傍晚夜幕降临,那女孩才站起来,突然朝江边走过来,大叔吓了一跳,冲她喊:“小姑娘,天黑了,要回家了。”

司娇脚步顿了下,又折了方向向那个大叔走过来,咧嘴对他笑了下。

大叔才觉得这个女娃子,看起来没那么凶狠。

“你是来干什么呢?”他语气缓和些。

“看你钓鱼。”

大叔握着鱼竿,不太相信地看着她:“你钓过没?”

“钓过。”司娇没有犹豫,

“那钓上来没?”

司娇:“钓上来了,但我又给放走了。”

她说这话时,那笑容莫名凉凉的,让人不由得心底一颤。

大叔:“你倒是心善,这钓上的鱼要装到自己桶里,你心善别人不善,指不定下次别人钓走了,你只能看着伤心。”

“没有下次了。”

“已经伤心了。”

女孩挥挥手与他告别,裙摆在风的拉扯下,显出她的轮廓,在十二月底的江边独自游走,没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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