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刚才的惧怕,南桑冷静的凝视着眼前几人,那些个富家千金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围观的人都对南桑感到佩服,他们不知南桑是哪来的勇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和盛家大小姐作对,放在整个京市都没几个人敢去惹盛爱颐。
毕竟对方曾经做过案,差点弄死几条人命,最后都因权势滔天,将事情毫无影响的压下去。
南桑虽然表面镇静,实际指甲快要挖穿掌心,她心底闷闷打鼓,身体绷的宛如弹簧。
面对盛爱颐疑惑不解的愠怒眼神,南桑仍然以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相信盛大小姐也是聪明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有时候适当放过别人一马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没人敢这么和盛爱颐说话,她眼底喷出冷刀子,想喊人给眼前这女人一巴掌,耳畔却传来红发女的声音,“爱颐姐先别生气,她身上的衣服有来头。”
盛爱颐蹙着眉朝身旁的红发女斜睨过去。
女人解释道:“是薄宴西的人。”
盛爱颐刚刚还压着满肚子怒火,想要发泄,在听到这几个字后,脸色瞬间冷却,她怒目圆睁着一张脸,再次朝南桑打量。
只见女人特意披了件蓝色丝绒质地的西装,阿玛尼高定款,西装不出奇,她目光被那件西装口袋处那枚蓝宝石复古齿轮纹理的胸针攥住。
但凡了解京市拍卖圈行情的人,都知道这枚胸针来历,在2017年英国伦敦的苏富比拍卖会上,有收藏家将这枚胸针以九位数价格进行拍卖。
胸针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属于艺术藏品类,价值不能单用钱来衡量,那场拍卖会所有上流社会圈都在关注。
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都在竞拍,最终将它拍走的人却是京城创瑞投资公司的总裁,薄宴西。
富家千金们见过的珠宝奢侈品不计其数,见多了也就能一眼识别出真假,不论是这件阿玛尼搞定还是胸针,都是货真价实的真货。
盛爱颐前不久参加过薄宴西在希云酒店举办的红酒品鉴会,她犹记得那日薄宴西正是穿着这件西装外套。
她狐疑的再次端详起南桑,想着凭借自己在京市地位,但凡识趣点的都不会公然和自己抬杠。
唯一会和盛家作对并抗衡的人,也只有薄宴西。
盛爱颐破天荒的秉持沉默。
红发女再次提醒道:“爱颐姐,咱们别去惹薄宴西,贺绪这种小喽喽随便教训,但万一这女人是薄宴西的小情小秘,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盛爱颐听着红发女的话,压着怒火思忖起来,她竟然能够随手携带薄宴西的贴身衣服,还公然和自己抗衡,想必和薄宴西关系不一般。
盛爱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忌惮的人就是薄宴西,她知道自己如果动了薄宴西的女人,到时候肯定会惹麻烦上身。
再加上薄宴西后边还有侯京陌,她脸色踌躇起来。
南桑见那几位富家千金在和盛爱颐嘀咕着什么,心底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现场的人也纷纷看戏,没人愿意出来帮南桑和高庆子解围。
盛爱颐伸手剐蹭了一下耳郭,脸色和悦起来,她语气难得平缓的说道:“你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这全球限量款的包被弄脏,怎么赔你说。”
高庆子见盛爱颐松口,颇为惊讶的看向南桑。南桑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不过眼下,既然盛爱颐给了台阶下,她立即回应对方,“盛小姐和我朋友加个联系方式吧,关于赔偿的事情我们后面继续详谈。”
盛爱颐极其不愿意就这么了事,处于无奈,她惧怕薄宴西,也只能强制压下怒火。
她让保镖把联系方式给跟前的女人,抱着双臂悠悠的离去。
长卷发女对那些围观的人群说道:“看什么,散了散了。”
尔后,几位富家千金跟随其后。
盛爱颐走后,人群自然退散。
高庆子满脸愧疚的对南桑说道:“对不起,桑桑,给你添了麻烦,这笔钱我会自己想办法赔偿给她的。”
高庆子素来也是一个比较爱逞强的女人,不喜欢麻烦别人,遇到这种事她觉得心底很过意不去。
南桑语气柔和的安慰她,“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谁没有不小心的时候。”
她像是想到什么,对高庆子说道:“我送你的这个包你拿去拍卖掉就行了,肯定够赔盛爱颐的钱。”
南桑提及高庆子手中的包,她表情凝滞,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女人观察到高庆子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她再次开口问道:“怎么了?庆子,你怎么不说话。”
高庆子又苦笑着向南桑道歉:“对不起桑桑,有件事我还是得如实禀告。”
南桑疑惑的看向她。
高庆子吞吐道:“其实我今天背的这个包是A货。”
南桑:“?”
高庆子不敢抬头看南桑,心虚的解释着,“我把你送我的那个包拿去卖了。”
没等南桑开口,她又抢先道:“你先别生气,事情是有缘由的。因为我弟弟最近面临着谈婚论嫁,他找的女朋友是教师,父母是双职工,家庭条件比我们家好,对方要求我弟弟在市区里买房。”
“你知道的,我爸妈没什么钱,这些年全靠我每个月的工资给一家人养老,我弟刚工作没1年,也没存款,连首付都付不出来。”
“我妈那晚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给弟弟拿钱买房,所以我思来想去就——”
接下来的话南桑不用揣测也知道高庆子铁定又是把自己榨干,去扶持她那吸血鬼原生家庭。
其实,这么多年南桑一直不大赞同高庆子的做法,她认为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课业,既然已经成人,有自己的工作,从小县城走了出来,就应该主动和吸血的原生家庭保持距离。
但南桑不是说教的人,她不喜欢多管闲事。
插手别人的命运就等于介入他人因果,会吃罪。
高庆子道出整个事情经过后,南桑没发表任何意见,她选择沉默。
高庆子知道南桑对自己有些失望,但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她强压住自己心底的那股难受劲,岔开话题,对南桑说道:“你这件西装看起来很贵,刚刚她们好像是因为你这件衣服态度有所改观,这衣服有什么来历吗?”
对于盛爱颐突然一改盛气凌人的态度,愿意放过她和南桑,高庆子也有些难琢磨,左思右想貌似羊毛出在这件西装上面。
南桑听高庆子提起西装,她脑子瞬时慌乱起来,低头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再过一会儿,展览会就要结束了。
南桑还没有约到Allen,她连忙对高庆子说道:“后面再给你解释这件事,我现在还有事,先失陪一下,你自己随便逛逛。”
高庆子点头,“那你先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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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桑算是见识到Allen有多难约,她直接在艺廊顶楼的空中花园找到了他,彼时,对方正在和一个外国大胡子奢侈品牌的总监谈事。
等候20分钟后,对方才空闲下来,南桑走过去把手中提着的西装递给Allen,向他表述破损的地方需要修复。
Allen兴致寡淡的取出那件衣服,他原本就不想接这个活,每天都要跑很多时尚沙龙,时装秀,和明星大腕儿对接,哪有空去给人修衣服。
但当Allen端视了一阵这件阿玛尼高定西装外套后,眉毛一挑,表情亮了起来,“这件衣服你是从哪拿来的?”
南桑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Allen手指小心翼翼的扶着西装上好的绒面,张着嘴唇说道:“OMG,你怎么不早说要修的衣服是薄二少的?”
南桑脸颊疑惑的表情转为惊讶,她什么都没说,对方就认出是薄宴西的外套。
女人心底那股诧异被放大。
刚刚在艺廊后花园的喷泉处和盛爱颐对峙时,其实南桑心里很没有底,她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决定穿上薄宴西的外套凭运气试试,看看能不能解困。
没想到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
为何所有人都能认出这是薄宴西的衣服?南桑不解的看着Allen,直言不讳的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Allen盯了一眼南桑,他表情无奈,像是在说南桑不识货。
长相阴柔的男人,指着西装外套上右侧口袋处别着的那枚蓝宝石齿轮纹理的胸针,说道:“我认不出衣服,这枚胸针任谁都有见闻过啊。”
南桑微微放大眼眸,她朝那枚看起来很矜贵的胸针看去,其实在她穿着薄宴西外套回医院那晚就已发现。
当时她觉得这枚胸针只是一枚装饰,薄宴西可能忘记取下。
现在看来好像不仅于此?
南桑犹豫片晌,仍然向Allen请教着有关这枚胸针的来历,当对方将实情告知她后,她惊愕不已。
原来这枚胸针价值九位数,对于南桑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
此刻完全能解释为什么刚刚盛爱颐一行人突然改变态度,愿意放过自己和高庆子。
全托这枚胸针的福。
不过,这么值价的胸针,薄宴西竟然就这么唐突的将它别在西服上,让她穿回去,时隔这么久也没有问自己要回。
南桑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她没有把这枚胸针弄丢,不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