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以后——正是学生们赶着去上第一节早课的时间,教学楼电梯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人流拥堵,队伍甚至挡住了楼梯口和走廊,妨碍了去一楼教室上课的学生们。
横流和竖流十字交叉相撞,人与人相互挤压。
“你听说了吗,”舍友之一的消息最为灵通——个寝室总是会有一个担当情报中心的人物,趁着排长队,电梯又还没下来,她小声道,“昨天一个七班的女生,就那个赵馨雅,跟边伯贤告白被拒绝了。”
另一舍友大为震惊:“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昨天晚上吧。”
“在哪里告白的,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这栋楼的吗?”
“好像就在我们寝室楼下。”
“啊对——我就说我听到什么声音的,那时候还问了欢欢了,对吧,欢欢。”
两人终于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语保持看客姿态的简欢,而简欢一抬脸,俨然是一副好奇又茫然的模样:“是啊,但专心洗袜子了没听清楚,没想到是这么劲爆的事情。”
她摆出一副后悔的模样。
“算了吧你,”舍友深知她的秉性,立马拆穿,“你又不关心这些八卦。”
“不过那个七班的女生也挺惨的,喊那么大声,要我是她我绝对不会喊那么大声的,多丢脸啊。”
“这个嘛,我是觉得她是故意喊那么大声的,你看,其实就是想道德绑架呗,拒绝别人的人总是有错嘛,现在大家不都觉得她可怜吗。”
两个舍友讨论得热火朝天。
简欢推推两人的肩膀:“电梯到了。”
两个舍友边走边谈。
队伍缩了三分之二,电梯里人满为患,轮到简欢要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很勉强能塞人的状态。
舍友艰难地向她招手:“干嘛啊,进来啊。”
“还能站人。”
“快点。”
简欢对上电梯里所有人陌生的并不友善的目光,下意识退缩了,用力向两个舍友摆摆手:“我还是算了。”
舍友不解:“还能站的下啊,你快点进来。”
本就是非常容易情绪焦灼的场所,电梯里所有人都盯着简欢,目光逐渐不耐,无声责备着她在如何矫情地浪费众人时间。
简欢知道这点,她坚决地摆手:“我爬楼梯,你们先上去吧。”
说完,她没有给舍友反驳的机会,立刻转身走向楼梯口。
两个舍友面面相觑,立刻意识到什么,叹了口气道:“啊,对,她不行啊。我们也不坐了,走走楼梯当运动吧,也没几层。”
“给我忘了,欢欢不能挤电梯来着。”
简欢走上楼梯两步,身后匆匆赶上来一个男生,大步流星地一下到了她身侧,顿一秒后,简欢感到一股风被他带了过来,没有味道,有点冻鼻子的寒意。
对方一身黑色工装,气场有些逼人。
与男生并行对简欢而言是一种煎熬。她不动声色地慢了步子刻意让自己落下,偏偏正巧男生也慢了步子,不快不慢正好又与她并肩。
简欢皱了皱眉头,往墙壁一侧靠去拉开距离,至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男生。
她怕自己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被人误解是在偷看,像是简欢这样不拔尖的女生,简欢打心里觉得,男生多多少少是看不上眼的,她实在不想在别人心里被嘲笑一番。
正在万分焦灼之时,身后传来一道来自天堂般的声音解救了她:“欸,伯贤,怎么爬楼梯啊?你教室不是在六楼吗?”
简欢心一惊,没想到走在自己边上的男生居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边伯贤,越发庆幸自己没有去偷偷打量对方。
“电梯挤不下了。”她听到边伯贤随口回答道,“你不也爬楼梯吗。”
“你等下一班呗,大哥,我在二楼,你那可是六楼啊。”
边伯贤言简意赅:“等不及。”
恰好舍友也赶上来了,两个人先状似随意地打量了一眼边伯贤,赶上了简欢,扒着她的肩低声道:“我去,你看到了没?”
简欢一句“你们俩怎么过来了”还没问出口,意识到她们再说谁,潦草地点了点头,闷头往前走。
越是气场强大的男生,越让简欢不适。
即使是边伯贤,那她不是那么喜欢,但从刚开学的盛夏时,便模糊地、远远地、淡淡地喜欢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