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枕把这一封信放在旁边,拿起下一封,这一封也内容也差不太多,无外乎洋洋洒洒的情真意切之后图穷匕见让他爹娘给钱,上面落款的时间是一个月前。
不知道他爹娘给他寄了多少钱,但巡检说,汪宽家里开了个铁匠铺,家里比起柳志要宽裕许多。
他把手上那张信纸放下。
现场的巡检和县尉已经搜查过一遍,若是他们察觉有不对的地方,肯定会顺着查下去,这沓书信,想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汪宽的尸体停在县衙的殓尸房,房间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新线索,于是一行人打算返回。
县尉还在和知县讨论如何引凶手入翁,一扭头发现知县带过来的那两个人只剩了一个半大的孩子站在那里。
“裴公子人呢?”县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迟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我记得他在我旁边......”
这时裴枕出来了,他从划分了外室和内室的屏风后负手走出,气定神闲道:“久等。”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县衙。
县丞安排了几量马车停到了书院门口,裴枕与沈迟既为知县的座上宾,自然是和知县一个马车的。
一路上,车内无言,偶尔知县会问他们二人对案情有什么猜测,裴枕似是不想多言,于是只能由沈迟出面,含糊说过去。
车子四平八稳地疾行驶了一段路,裴枕突然道:“弟弟。”
沈迟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他愣了愣:“......诶,怎么了......”
“哥哥......”沈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哥哥怎么叫怎么变扭,知县也随沈迟的目光看向裴枕,目光疑惑。
“诶,”裴枕拿出一个香囊,他关切道:“好弟弟,这是我专门买来送你的香囊,在华阴县这几日,你常常失眠多梦,戴着这个在身上,多少能保你睡的安稳些。”
这番话说的情深一切,沈迟面色古怪地接过。
送他香囊?
裴公子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
知县听闻眼中泛着泪花:“好啊好啊,裴公子和令弟感情真好啊,家中我是独子,从未感受过兄友弟恭的情谊,今日一见,实在是令本县羡慕。”
沈迟:“......”
裴枕微笑,马车颠簸,几束光透过微开的帘子照在他身上,浑身仿佛散发着圣人的光芒:
“爱弟心切,没办法……”
沈迟狐疑地看着手上的香囊,上面简单地用金线和银线绣了一些龙凤呈祥的图,样式精致,透过镂空的地方还可以看到里面用白色纱布包着一个东西。
沈迟捏了一下,香囊里面的东西有些坚硬,不是寻常的香草料。
这个......应该不是香料包吧?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是裴枕给他的,他也就半信半疑地收下了。
*
等几辆马车到的时候,已是响午了,众人下了马车,穿过威武的大门和仪门,便到了大堂。
众人还未踏门进去,一抹倩影映入视线。
白色的底裙缀着点点的花瓣,紫色如烟般的轻纱笼在臂弯处,脖颈和锁骨处的皮肤白嫩光洁,再往上,朱唇一点,巧鼻一蹙,眼若含秋的双眸扫过来。
大堂里飘满了异香,全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美人嗔怪道:“阿叶,我给你们备了消暑的梅子酒,怎么才回来?都不冰了。”
娇嗔中带着一点埋怨,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酥了。
知县快步过去,握过她的手,细心问道:“怎的起这般早?”
众人抬头看了看窗外照进来的光,明亮到晃眼,穿过镂空的窗纸照进来,在地上的映上深深浅浅的窗格图案,众人沉默。
现在午时了吧......
知县果然十分宠爱夫人。
裴枕见状一笑:“裴某刚到华阴县之时,便听说知县和夫人情比金坚,今日一看,果真是一对玉人,老爷清风雅致风度翩翩,夫人容貌出色蕙质兰心,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知县夫人惊讶地转过脸来,对他行了一礼,问知县:“夫君,这位是?”
“阿紫,”知县道:“这是昨日来的客人,这位姓裴,这位姓沈,虽行走江湖,但胆识和谋略过人,说是能帮县衙将真凶缉拿归案。”
夫人打量着他们,点头:“原来如此。”
沈迟暗中捏了一把汗,却还要眉目淡淡,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却看裴枕连装都不用装,一柄玉扇拿在手中,衣裳气度都不同寻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面派人下来巡视的。
“我说怎么瞧着面生呢。”知县夫人粲然一笑,那张倾倒众生的脸更神色动人起来,她楚楚道:
“原来是昨日揭榜的贵客,我听巧樱说了,没想到今天就见了。”
沈迟面色不显,心里腹诽,才不是,昨天半夜的时候也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