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迟猛地睁开了眼睛,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浮到岸上,他大口大口喘气,心跳飞快。
他猛地坐起,伸出一只手手捂住胸口,久久回不过神来,同时又无比庆幸,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劲……
沈迟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这里是一间木屋,室内很简单,一张桌子,几张凳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简单的花草摆件。
而他在一张床上,腰间是一个半人高的白色的尾巴,尾尖垂到地上一扫一扫地左右摆动。
身旁传来一个声音,惊讶道:“你竟然挣脱了我的魅骨香?”
他震惊地往右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轻纱身材曼妙的女人正撑着头躺在他身边,而那条尾巴,就是从她身后伸出的。
“……你是妖!”
沈迟往后退拉开二人的距离,却没注意自己已经到床边了,一时不慎就不小心滚下了床。
“诶?小郎君要去哪里?”
沈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夺门而出。
门外一切景象都看不清,茫茫中只有一片雾气,沈迟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累的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身后却突然贴上来一个人,那人轻盈又亲密地搂住他的脖颈,冲他吹气,声音是许蝶的声音:
“沈迟哥哥,蝶儿在这里,你要跑哪里去?”
刚刚的景象太过惊悚,沈迟眼下这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
十分眼熟。
他一把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下来,十分愤怒:“夫人,你将我困在这里,就不怕其他人知道吗?”
原来知县夫人就是那个妖怪。
“噢?”女人的指甲很长,她拢了拢自己身上薄到一扯就掉的轻纱:“你说谁会知道呢?”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沈迟咬牙切齿:“裴枕。”
知县夫人闻言一僵,她似乎听不得这个名字,指甲突然暴涨几寸,犬齿从脸颊边长出,她扑上来:
“那我就先吃了你,再去杀了他。”
腰间的东西骤然发烫的惊人,反倒提醒了沈迟,他七手八脚地解开那个香囊,朝她丢过去,转身就跑。
本来只是随手一丢,却没想到听到了那妖怪的惨叫声,十分凄厉。
沈迟边跑边扭头一看,那妖怪的手被烧的皮开肉绽,香囊滚落在地,红光大盛却毫发无损。
看来裴枕给的还真是个宝贝,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但是他原先怎么说的?说这个是追魂珠,裴枕能随时知道他在哪,那怎么他消失了这么久裴枕还不来找他!
而且,敢情裴枕知道那个妖怪会来找他?
沈迟咬牙切齿:“裴枕!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清清冷冷又从容淡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嚷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唔!”沈迟刹不及,仰面撞上一个了男人的胸膛,沈迟退后一步,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定睛一看。
眼前这人黑色的头发半披散着,眉毛浓度恰好,不是弯弯的柳叶细眉,也并不笔直粗犷,多一分则过浓少一分则太淡,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可惜看人寡淡。
最关键的是,高挺的鼻子之下,是一张十分薄情的嘴唇,而那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裴枕目光低扫:“看什么。”
“哦,”沈迟收回视线,双唇轻抿:“没什么。”
随即立马躲到他身后:“那个是狐妖吗!?”
裴枕淡声道:“是。”
随后他大袖一挥,白色的雾气散去,一片翠绿色的竹林显露出来。
一抹白色冲过来,裴枕双手飞快捏了个决,顿时一个透明的罩子就将他们罩起来,狐妖一下就被拦在了外面。
她气急败坏,一双锋利溃烂的爪子猛地一挥,在结界上撕挠,由灵气凝聚成的结界流转速度飞快。
这狐妖道行了得,裴枕飞快对沈迟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迟应了一声,十分惜命地跑到几十米远的竹林后面,整个人躲在青绿色的竹子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出来观战。
二人的动作都十分迅速,只能看两道白光闪过,在空中招招直取对方命门。
裴枕落地,从腰间抽出他的那把扇子,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徐徐打开,裴枕一甩,那把扇子直直朝她飞去。
他双手合掌,拇指与食指探出,口中默念几句咒语,随后双臂展开,挥动。
那扇子左右颤动,而后分身出了数十把,扇子轻薄,扇尖锋利无比,圃一绕在狐妖周围转动,围成一个圈将狐狸包围,把把扇子竟有刀光剑影的感觉。
狐妖周旋于扇子之间,鼻尖煽动,她恼怒地呲牙,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把长长的尾巴被激的高高抬起。
狐妖一人难敌众剑,她那双杏仁形微微上扬的眼睛一眯,按耐住扑上去撕碎扇子的想法,审时度势地想:
裴枕始终不敢和她近身打斗,想必是不擅长近攻,只要她……
她一股作气,在手中聚起一段妖气,作势要从西边突围出去,临了又蓦地朝面前的一把扇子击去 ,那扇子顿时化作白气,一下便被打消散了。
她心中一喜,找到机会了!
狐妖找到突破口便一下子杀出了重围,裴枕见状嘴角一勾。
狐狸的身形娇小,轻易就躲过身后几把扇子的乘胜追击,她飞快跑来,几个弹跳间便跃到了裴枕胸前。
她的后肢勾住了裴枕的白玉腰带稳住身形,而后锋利的指甲探出,对着裴枕心脏的位置就要刺进去。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裴枕就那样面带愉悦地,早有预料地,在她额头一点。
时间好像静止了,只有树叶在轻微晃动,几片竹叶在空中打了个旋,飘飘往下坠。
“演够了?”裴枕声音清冷:“该我了。”
他指尖凝聚起来一团灵气,就要打入她的体内,届时她将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不要——”
嘶声裂肺的求饶声打断了裴枕的施法,他冷淡地看过去,只见那身形鹤立的知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唇色苍白,看上去命不久矣。
“求裴公子放她一命,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纵容,才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没杀了你,才是我的错。”裴枕冷冷道。
沈迟猫着腰躲在竹林里 ,他看到知县身上有伤,渗出的血凝在衣服上成了暗红色,脸颊也多有擦伤。
是裴公子伤的吗?
虽然不清楚知县怎么了,但是看样子,他还给这个狐妖求情,似乎是和这个狐妖是一起的……
难怪裴枕这么生气。
原来,他们都被知县和夫人骗了。
知县“扑通”,跪在地上求饶:“小人自知罪孽深重,自会请缨革去知县身份,带罪入狱,可是阿紫修炼不易,到此地步纯属一步踏错,大人想要怎么处置她都行,还请留她一条小命!”
狐妖虽被定住了身形,但是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显然有话要说,裴枕隔空在她唇边一点,她的嘴巴就能动了。
她解开封印的第一时间不是与知县互诉衷肠,而是满脸不可置信:
“阿叶,你早就知道我是狐狸所变?”
裴枕眉毛微皱,沈迟在竹子后头听着惊诧不已。
什么意思?敢情他们两个不是一伙的?
知县哑然:“阿紫,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遥儿她娘。”
阿紫顿时崩溃:“闭嘴!”
“若不是为了维持这副人身,我就不会以身涉险杀了汪宽和柳志,而如今你告诉我你知道我本就是狐狸?!”
面对阿紫的质问,知县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