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月难得会有这样异常严肃的时候，姜晚星心里一紧，连忙就急匆匆跟着她一起拔腿就跑。她俩跑得太快了，纵然路上有丧尸阻拦，也被姜晚星如砍瓜切菜般撂倒，直到绕开了“人”满为患的门诊大厅跑到医院门口。

她们的车辆已经报废，现在没有修理店，车上倒是有备用轮胎，但门口丧尸同样不少，是绝对来不及换的。而且医院门口有一组年轻的小队，也正在砍杀丧尸。

因为双方素不相识，对方也看见了她们，彼此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边为首的女人大概三四十岁，透着一股沉稳精明的气质，手里拎着个棒球棍，猛地砸倒面前的丧尸，朝她俩的方向靠近一点，用正常音量问：

“妹子，你俩从医院里出来的？门诊那边情况怎么样？”

“门诊大厅和住院部都不能去，我们在办公室里绕了一圈，找到的东西不多。”姜晚星回答，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们，“发电房附近看见一个像是变异的东西，速度很快。”

周围丧尸被车辆挡住的也有，也被那组五六个人的小队给清理了一些，雪地脚印纷乱，情况也不是太危急。姜晚星大概给她描述了一下那玩意的长相，就见女人皱皱眉：

“你们也遇到那东西了？”

听到她说没什么收获，也没有要透露出更多情报的样子，后面就有人催促了女人一声：

“张姐，赶紧走了！”

随后目光有点怀疑地在两人的背包上看了眼，林见月心一紧，面上也不敢露怯，只平静地对视回去。姜晚星不动声色与她们再次拉开距离，好在那些人主要的心思是在医院里头，也没上来和她们抢。

等到彻底看不见对方以后，林见月才发觉手掌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过在寒冷天气里很快就凝结了，她在衣服上蹭掉，发现姜晚星在找代步车。

不远处有一辆私家车，都已经被雪完全覆盖，一眼差点没看见。听着里面的“砰砰”声，姜晚星走过去，用小铲子铲掉一点覆在车窗上的冰雪，丧尸扭曲的脸砰地从里面砸上来，里面已经被它糟蹋到不成样。

很快，里面的丧尸被姜晚星砸开车窗解决掉，林见月迅速掌握了驾驶座，把插.在里面的钥匙再次重新启动。所幸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还不至于让油箱损坏，发电机启动缓慢，到底是能把车给开出去了。

但中途开到桥上遇见了丧尸群，又被迫绕路，后来折腾很久，到家以后天都已经黑了。开了门后，林见月迫不及待地就喊了声，第一声没有回应，直到第二第三声，才听见一道微弱的哽咽声音。

出门前她们把窗帘都拉上了，姜晚星摸黑熟练地点起蜡烛，看见离门很近的沙发上蜷缩着一只小小身影。

灯早就不发电了，家里倒是有发电机，但临出门还是早上，就没给她开灯，更怕引来危险。小家伙一个人在黑暗中的沙发上不知坐了多久，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泪痕都已经干透，也不知悄悄哭了多少次。

但此时此刻看见大人回家来，遥遥撇撇嘴本想要撒娇，看见姜晚星，反倒是有些畏惧地强迫自己把差点脱口的哭声给咽了回去。姜晚星进来以后把外套脱了，小家伙就用柔软的掸子给她随手丢在椅背上的外衣掸雪，等到姜晚星出来以后，就居高临下地看见了小崽崽抬头看自己的样子。

她还是第一次那么仔细地看遥遥。

都说女儿像妈，林遥遥的确继承了她的Omega妈妈一副好样貌，小巧的脸蛋被养得有点瘦，但大眼睛炯炯有神。她披着头发，两只小手有点不安地叠在一起，怕极了自己生气，把嘴巴抿成了兔子嘴，想说话又不敢，半天憋出一句：

“姜妈妈辛苦了。”

林见月在收拾东西，转身看见姜晚星和遥遥站在一起，想起曾经那人对自己说的话，恐惧再度浮上心头，让她陡然生出警惕。

姜晚星的确不是太喜欢小孩子。

包括原主也是。

很多不负责任的Alpha尚且不会对亲生的孩子照顾，更别提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了。之前原主觉得是因为遥遥，林见月才不愿意与她同房，明里暗里对小孩挤兑。小家伙当然能感觉出来姜妈妈不喜欢自己，小心翼翼的怕被丢掉。

但每个人毕竟都是从孩提时期过来的，更况且，遥遥是那种可爱不讨人嫌的类型，虽然小，但懂事到让她都忍不住有些心软。

姜晚星伸出手在遥遥脑袋上摸了下，回头对林见月问：

“有些烫，发烧药呢？”

“在这！”

听她这么一说，林见月原本忐忑的心思立马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从饮水机里倒了水给遥遥喂药吃。小家伙已经发烧两天了，一直没退，反反复复，又很懂事，有一次林见月夜里醒过来，甚至看见小家伙难受到在默默流眼泪，却只抓着被单，也没有打扰自己休息。

林见月一路上吹风不少，姜晚星刚刚已经好几次看见她把脸给捂着，秀眉微蹙的样子，于是主动去从她手里接过了水杯，声音放缓：

“遥遥吃药，药吃了就不难受了。”她想了想，声音更加柔和，变作了哄孩子的语气，虽然有点僵硬，但很快也就适应下来，“遥遥今天自己一个人在家真勇敢，等以后天气不那么冷了，带遥遥出去打丧尸玩。”

林遥遥六岁，不是两三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当然知道外面一片混乱，虽然不清楚具体代表着什么含义，但也起码知道外面有那些吃人的东西，自从末日降临以后，原主对她们母女俩态度更加恶劣，甚至都经常吃不饱，也难怪小孩子会这样懂事早慧。

末日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结束，因此姜晚星也不觉得要把一个六岁的孩子就关在温室里，对上林见月有些紧张难耐的目光，直接慢慢蹲下来，保持着和她视线的持平，耐心道：

“遥遥知不知道外面有丧尸？”

小家伙点了点头，因为今天姜妈妈格外温柔，也因此而放松很多：

“知道，遥遥也听话乖乖吃药，姜妈妈不要把遥遥丢出去喂丧尸好不好？”

这话还是原主从前吓唬她的，或许是当时真的起了这个心思，嫌她拖后腿。姜晚星摸了摸她发质有点枯燥的小脑袋：

“好，之前说话吓唬遥遥，还有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是姜妈妈做错了，姜妈妈道歉。”她和颜悦色道，“那外面有这么多丧尸，遥遥现在生病了没力气不能跟我们出去，等之后天气没那么冷了，偶尔可以带遥遥出去跟着我们一起，怎么样呢？”

大人出去了，小家伙一个人在家里肯定害怕，却能控制住不大喊大叫，就算害怕她，也能控制住情绪，在同龄人当中很难得了。姜晚星话一出口，林见月脸色微变。遥遥却有点激动，在姜晚星的鼓励下胆大不少，缠着她问：

“真的吗？”

“当然，遥遥不是想跟着我们吗？不过外面的丧尸很厉害，到时候姜妈妈教你几招，要是能练好了而且保证不害怕，妈妈们就可以带你出去。”

小孩子很好哄，一两句也就冰释前嫌，乖乖喝了药，又吃了一块面包，和两位妈妈说完晚安就回房间里睡觉去了。房间隔音很好，确认遥遥已经把门关上以后，林见月才来到她面前，模样有点不安：

“你真想让遥遥出门？”

“难道你要让遥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待在家里，万一哪天我们折在外头了呢，现在这个世道，谁能这么好心来把她带出去？”

姜晚星刚才当然不是随口乱说，而是都掂量思考过了。林见月既然担心这小家伙，大不了她就教她几个小女孩适合的招数，偶尔在小区里转悠一圈都是好的，末日才刚开始，就情势恶劣，谁知道这房子到底能住多久。

万一哪天不安全了，她也不想让小家伙真成了个累赘包袱。姜晚星还记得那两年之约呢，虽说两年后她就能解脱彻底肆意妄为，可在此之前，这两人她就得带着。

要是放在以前，林见月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并且严重怀疑姜晚星的用心。但今天的姜晚星像是摇身一变似的，就连打丧尸的动作都利落异常，她之前不是没有跟姜晚星一起出去过，印象中，这女人虽然是附近最强的Alpha，但也只是占据了地方闭塞的优势而已，绝对不是多强大。

“好啦，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你先过来一下。”

从胡思乱想中被打断，林见月被她往旁边拽着走了几步，因为在想事情，再加上就早上了吃块面包，肚子里空空如也，步履踉跄了下，有些狼狈地不小心跌跪在已经落座的姜晚星大腿上。

她刚没注意，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几乎是被拉着骑在姜晚星腿上，姿势难以言说。鼻尖传来Alpha信息素若隐若现的幽香，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下，Omega略微僵硬地屏气凝神，却见女人修长手指单手拧开了一只小盒子，另一只手够到了桌上放着的棉签。

清凉的药膏被以轻柔的动作，缓缓涂抹到她脸颊的伤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