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正当整个饭厅的气氛都有些凝滞的时刻，宋稚夏摆在台面上的手机振动着，她连忙捞起来看。
却没想居然是罪魁祸首。
J：【中午我不回来】
夏：【我知道】
宋稚夏眼皮直跳，没忍住还是发了一句。
夏：【我昨天没有抱着你吧？】
末了，为了彰显笃定，还补一句。
夏：【不可能。】
靳予归这次没有秒回，宋稚夏只好作罢，忍着尴尬将这顿饭吃完。
大概靳思琪对这样的安排也不太满意，因此吃完饭又回了房间，房门紧闭。
而宋稚夏则收到金靓的邀约，出门按照金靓发的地址去接她。
金靓一上车就问：“哟，今天怎么开这台车了？”
今天阳光明媚，温度也适宜，还有微风作伴，因此宋稚夏开了那台GT银的911。
宋稚夏：“不是要去会展中心吗？给你撑撑场面。”
靳予归不在国内的那两年，某些日子却记得比她还清楚。
去年她生日前一周，靳予归远在欧洲，还能记得让助理联系她去提车，提完车回到家，穿着黑色正装提着橙色HERMES袋子的员工已经在门口排成一排站了一路。
宋稚夏眉心直跳，小助理把车停稳，回过头说这些连同911一起，都是靳予归特意嘱咐的，给宋稚夏的生日礼物。
……
想到这，宋稚夏未免想起自己没被回复的消息，划开手机发现和靳予归的对话框里依旧停留在她那句笃定而带点心虚的“不可能”。
她眼睫稍垂，将对话框划出去。
顶端却又冒出一个小红点来。
是靳予归。
J：【我没有撒谎的习惯】
宋稚夏轻嗤一声。
J：【对你】
她眨了眨眼，自觉对话断在这里也就刚好，将手机揿灭扔在一边，一抬头才看见金靓幽幽的目光贴在自己身上。
宋稚夏和金靓是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算起来十几年的情分，宋稚夏一眼就瞧出金靓眼神里探询意味。
干脆先发制人。
“靳予归她堂妹最近住在翠庭北苑，所以他也搬了回来。”
意简言赅一句话，引出金靓无数个感叹和疑问。
“真的假的？”
“那你俩住一屋啊？分床睡吗？”
“不是，她堂妹不就是之前视频里那个？为什么跟你们住啊，不会真有什么猫腻吧？”
“靠，给我自己想恶心了，不会是什么没有血缘关系但有感情的堂妹吧？”
宋稚夏：“……”
她不紧不慢发动车子，又不紧不慢地答：“算是老爷子布置的任务，反正家族内斗制衡什么的，我不清楚也不想了解。”
“至于你那大胆猜想，你想得挺多，但我建议你先别想。”
“不出意外的话，靳予归对靳思琪的熟悉程度，可能跟我差不多”
金靓：“所以你俩是住一个屋咯？”
宋稚夏有些不情愿地“嗯”了声，又想到中午的尴尬时分，说：“还说呢，本以为那么大的床井水不犯河水……”
金靓打断道：“你俩还睡一个床啊？”
宋稚夏：“……”
“你继续你继续。”
宋稚夏说完，金靓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说：“宝，这回真不是我不帮你。”
“你睡觉确实不太老实，就喜欢搭手搭脚的，有时候还说梦话。”
“说不定你真是抱了他。”
宋稚夏：“……”
金靓：“不过宝子。”
“你是前段时间太忙了都没好好吃饭吗？怎么还梦到吃鸡腿了哈哈哈。”
“没有，就是莫名其妙梦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
“就是我进宋家以前。”
“你是说——”金靓犹豫着，“福利院的时候？”
“嗯。”宋稚夏语调平平。
金靓却抬起手揉了一把宋稚夏的脸，说：“哎呀，好端端的怎么梦到这个了。”
"话说是不是梦到那个了，就是你之前说过，在院里跟你玩得很好照顾你的那个哥哥，叫什么来着，金鱼哥哥？"
宋稚夏微顿了顿，而后又轻描淡写地说：“没有。”
“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他了。”
甚至已经。
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金靓本意是想将不好的回忆中好的那部分挑出来宽慰宋稚夏，可却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于是，伸出手来抱了抱虚虚抱住了宋稚夏，她讨好地笑笑，说：“那不说这个了，走，带你去逛吃逛吃，我请客~”
宋稚夏笑笑，说：“上部戏的尾款还没结吧？“
“今天还是我请吧。”
……
宋稚夏将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挽着金靓进了会展中心的电梯。
她们两个，一个博主，一个演员，但好在一个在视频中不露脸，一个暂时还在各大制作组中跑龙套混脸熟，因此行动倒是自由方便。
出了电梯，金靓干脆连墨镜都摘了。
会展中心一楼是车展，也是金靓这次接的商演的目的地。
两人在一楼展厅中心的指引牌处停留了片刻，宋稚夏目视速度很快，扫过一遍以后，快速锁定在第二行。
【“悦享生活”乐集新品发布会-二楼A区瀚文展厅】
乐集？
这好像是靳氏集团旗下的科技子品牌。
金靓：“怎么了？”
“没事，走吧。”
“我一小透明就是走走过场，主要是跟着杨姐刷脸，人家正儿八经请的嘉宾是杨姐，所以我估计我很快就完事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咖啡店坐着等我也可以。”
宋稚夏摇摇头，说：“没事，不要紧。”
宋稚夏兴致缺缺，但是金靓出席的活动她向来参与度都很高，她戴上墨镜，混迹在人群里，等着发布会开始。
……
二楼瀚文展厅。
靳予归坐在第一排离舞台最近的位置，整个展厅，闪光灯和快门配合着，几无停歇。
靳予归拧了拧眉心，按照议程，约莫半个小时后轮到他上台发言。
许是昨天夜里没睡好，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连带着感觉周遭有刺鼻的香味钻进鼻子里。
他觉向来浅，半夜宋稚夏在床上做翻滚运动，时不时一只纤瘦的胳膊，一条腿搭过来，他无奈醒来好几次。
想到这，他紧拧的眉心松了松，目光低垂，勾了勾嘴角。
他跟徐特助交代了一声，从台前的通道出了展厅。
会展中心是中空的设计，为的是为一楼车展位留足通透明亮的进光。
他绕到展厅之后，双手撑在栏杆上，象征性地往楼下瞥了几眼。
一眼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不应当这么快就认出来，实在是宋稚夏手上的手机太过眼熟。
她用了造型可爱的粉色手机壳，昨天夜里在沙发上说话时，他时不时打量过几眼。
他的工作环境里，很少有人用这样的手机壳，因此他记忆深刻。
她要买车？
怎么也不该是这款。
靳予归微眯起眼，抬手看了眼时间，再一瞥，宋稚夏身旁走近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黑衣男人。
男人搭话，一开始宋稚夏的目光紧紧盯着展台，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男人眼见被无视，牵强笑了笑，用手去触宋稚夏的肩。
宋稚夏这次将脸转向男人。
这个距离，宋稚夏一张笑脸被墨镜遮了五六分，看不清申请。
靳予归拿出手机，给宋稚夏发消息。
J：【在家？】
一楼。
宋稚夏没忍住推了推墨镜，对眼前的男人说：“不必了。”
男人被拒，尴尬的神色一晃而过，又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真的只是想认识一下，我也很忐忑，但我感觉不开这个口，我会后悔。”
就在此时，宋稚夏收到了靳予归的消息。
警报都响起来了，她也没时间细想，随便回了个【嗯】，揿灭手机，对眼前人说：“真的不必。”
眼看着男人还要不依不饶。
宋稚夏看了一眼台上的金靓，想了想，还是低着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也懒得费口舌。
靳予归将对话框看了又看，又看了看楼下。
随后，他给徐特助拨了个电话，说：“你通知闻响，10分钟后我没回来，让他上台发言。”
挂了电话，靳予归转身进了身后的电梯。
宋稚夏也没想到身后男人如此执着，车展观众不少，她身量小穿梭出来倒不难，男人居然也跟着挤了出来。
紧紧跟在她身后一米的位置，还在试图解释。
宋稚夏头皮发麻，只好加快了脚步。
她一面疾走，一面低着头用余光去打量身后人和自己的距离。
稍不留神，一头栽到人身上。
她扶着额头说抱歉，刚想错身离开，被人握住手腕。
她倒吸一口凉气，以为屋漏偏逢连夜雨。
却听见一道好听而熟悉的男声说道：“怎么来了也没打声招呼？”
是靳予归？
靳予归不动声色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挡在身侧，用眼神瞥了一眼宋稚夏身后，问：“这是……？”
男人见状，脸色神色有些难堪，握紧拳头，转身离开了。
宋稚夏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
道谢后，她看着靳予归的脸色，才后知后觉想起刚刚两人在手机里的对话。
靳予归噙着淡淡的笑，就用无声的方式来抛出一个问号来。
宋稚夏：“我可以解释。”
靳予归抬手看了眼手表，牵起宋稚夏的手，说：“可以，我等着。”
“你这是去哪？”
靳予归脚步微顿，回过头问她：“你是跟我走，还是？”
“我10分钟后有个发言。”
宋稚夏略一思索，说：“算了，跟你走吧。”
靳予归带着宋稚夏上了电梯。
宋稚夏的手很小，柔软一只。
进了电梯后，宋稚夏从靳予归的手掌中挣开手。
靳予归像是想到什么，又牵起宋稚夏的手打量。
而后，他轻轻一哂。
宋稚夏：“？”
靳予归：“看来夫人不喜欢钻石。”
宋稚夏一头雾水：“？”
“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我？”
靳予归松开她，又用那种带着压迫感的审视眼神垂头打量着她。
宋稚夏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发凉，语气也变了，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夫人说可以解释给我听？”
“叮”一声，电梯门开启。
两人走出轿厢，宋稚夏：“我是可以解释啊，我今天是跟……”
“或许下次，”靳予归居然截断了她的话，“夫人出门的时候，可以记得戴上婚戒。”
说完，靳予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显眼。
宋稚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