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是于恒!
自觉走投无路的于恒狗急跳墙,竟想开车撞死这两个将他逼到死路上的女人!
......
凌晨
蒋其森的电话突兀的响了,将他从梦境中吵了起来。
手下人都知道他的规矩,晚上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谁也没有胆子打扰他。
蒋其森接起电话,声音里仿若夹着冰,仅一句“喂!”已经足够让电话那头的特助胆寒。
特助壮着胆子将情况作了说明,蒋其森清醒了几分,问“报案人叫什么名字?”
“唐知夏!”
蒋其森挂掉电话,揉着眉头骂了句,“这个晦气的女人!”
警局里,唐知夏披着警官给找来的薄毯,在录好的口供上签字,身上挂了彩,已在医院做了紧急处理。
肇事司机带着手铐被押在一旁,嘴里依旧对唐知夏骂骂咧咧的。
经历过几个小时前的再一次劫后余生,唐知夏满身狼狈,她不敢回想,如果不是当时身旁有路人及时伸手推了她们俩一把,如果不是当时车流量大,有车正好及时的阻拦了下,那么此时她和顾佳佳早已化作了两缕冤魂了。
唐知夏心急如焚,同样被扑倒在地的顾佳佳连惊带吓,心脏病发,紧急送往了医院,此时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没有苏醒。
而她作为报案人,此时还不能走。
由于恒的驾驶撞人案还牵引出了前几天的酒后猥亵案,当时没有报警,但是今天的事情一调查,前因后果一联系,什么都暴露出来了,于恒自然悔之晚矣。
因为牵扯到了盛景集团的年会,嫌疑人又是盛景集团的员工,不可避免的要惊动蒋其森,
更何况唐知夏一再强调,蒋其森和他的司机就在酒后猥亵案事发当场,作为证人,并于恒的老板,蒋其森也被邀请到警局协助调查。
凌晨一点,蒋其森裹挟着寒气从室外走了进来。
特助将掌握的全部信息已经在来时的路上做了汇报。蒋其森一眼就看到唐知夏在跟警察交涉着什么,神情焦急。
蒋其森一到场,事情处理的节奏突然变得明快而简洁。蒋其森的证言证实了唐知夏对于恒的指控:酒后猥亵和故意伤人。
嫌疑人被依法扣押,余下的手续由蒋其森的特助来处理。唐知夏终于可以离开了。
唐知夏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被警员亲切陪同送出警局的蒋其森。
唐知夏紧走了两步,被身后的蒋其森叫住,
她不明所以的停下,蒋其森走近她,突然伸出将她身上披着的毯子嫌弃地拎起来,扔回警员的怀里。
“有借有还,唐律师,这毯子不是你的吧?”
她只是忘记了而已,被蒋其森说得好象她存心要昧下了似的。
唐知夏冷得耸耸肩,没好气的白眼还没翻完,蒋其森的羊毛大衣就落在了肩上,“披着吧,唐律师,你这小身板再感冒了,又得回医院里住几天。太惨了吧。”
我这么惨是拜谁所赐啊?唐知夏出离愤怒。
蒋其森身高腿长,几步走到自己车前,特别绅士的回头询问唐知夏,“唐律师,要搭车吗?这个点没有出租。”
唐知夏也不和他客气,“那可谢谢了,麻烦送我去中心医院。”
凌晨两三点,路上几乎没有了车辆,
“唐律师怎么没开我送你的车啊?”蒋其森故意问,“嫌弃啊?”
“谢谢您的提醒,蒋先生,我们律所庙小,您的车占着我们的公共车位呢,您看您的司机何时方便,把车开回去吧,停车费也不老少呢?”
“我车都送了,唐律师交点停车费不过分吧?”
“凭什么?又不是我的车。”
“唐律师,车钥匙在你手里,这在法律上叫什么来着,既定事实?”
唐知夏被狠狠的噎住了,要不是顾及司机也是个打工人,她早把那车钥匙给扔回去了,还轮得着他现在逮着机会就得理不饶人?
她当时心里应该是股怨气的,所有人都没有损失,地球照样转。秦臻臻、蒋家、乔承宇,甚至整个律所。只有她,差点搭上了小命,整整一个月躺在床上起不来,她潜意识里是觉得自己亏的冤的,当听到是蒋其森赔给她的时,她有一瞬间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要真的收下。
但到底是心存侥幸,赌这个资本家仍有一丝做人的良心,不至于倒打一耙。
太不谨慎了,她竟然潜意识里把蒋其森当成了个好人。
期待万恶的资本家有人性,无疑于与虎谋皮,简直是妄想!
唐知夏后知后觉,一时间追悔莫及。
蒋其森其实真的只是逞口舌之快,但是周围的气氛突然凝固,让他意识到:玩笑开过头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
“您说的对,蒋先生 ,这件事我确实是处理的欠考虑,明天,哦不,今天上班的时候,我会亲自将车给您送回去。对不起!”
唐知夏郑重其事、毕恭毕敬、庄重严肃道。
蒋其森看惯了唐知夏嚣张跋扈的机关枪扫射似的模样,如此低眉顺眼、屏气敛息,特别不习惯。
蒋其森一时有些词穷,
前面就是中心医院,他没有了继续解释的时间。
唐知夏将肩上披的羊毛大衣放在座椅上,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蒋其森看着唐知夏瘦削、略带失魂落魄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由心底慢慢的弥漫而来,久久不散。
顾佳佳已经醒了,护士刚刚撤了点滴。她这次发病倒是不算惊险,送医又及时,没什么大问题。当时唐知夏一直挡在她身前,即使是摔倒了,唐知夏也护着她。
身体无恙,但精神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生死瞬间她吓坏了!
其实经历了这一遭,谁都不能保持淡定,唐知夏也怕,可是顾佳佳当场心脏病发作,她来不及去害怕,她得撑住。打急救电话,报警,进行紧急急救,送医院,去警局处理后续。
她没有时间和机会去体会自己的感受。
站在医院走廊,唐知夏终于觉得累了,腿软的蹲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顾佳佳提前住到医院,倒省了当天再挂号复诊了。这也算因祸得福吧,唐知夏乐观的想。
蒋其森到家后随手拎过外套扔到沙发上,却意外发现外套内衬里的斑斑血迹,
唐知夏受伤了?
在警局里她一直披着薄毯,出来后又披着他的外套,夜色太黑,他真的没有留意到。
蒋其森在空旷客厅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一种陌生的、学名叫做内疚的情绪慢慢席卷。
注定要一夜无眠了。
上午九点,唐知夏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从抽屉里将奔驰车钥匙取出来,耿司阳就晃进来兴奋异常地告诉她:刚刚盛景集□□人来了,把奔驰车的手续办齐了,由律所出钱买下,蒋其森给打了个十分惊人的折扣。
耿司阳说:“你是没见到老顾的那张脸,笑得咧,捡了多大的便宜啊。知夏,还得是你啊。这事办得漂亮又体面。老顾说了,这车你放心的开着吧。”
唐知夏闻言,缓缓的收回了取钥匙的手,将所有毁誉参半照单全收。
她虽然不明白蒋其森这一系列的行为,更不理解一个周扒皮是怎么突然良心发现的。
但这事已盖棺定论,没有解释争辩的意义了。
上午午饭前顾源特意召集律所的全体人员开了个小会儿,他是个注重效率的人,先是简洁的总结了前段时间所里遇到的些难题,然后又鼓了鼓大家的士气,律师最近接了好几个大公司的代理,尤其是拿到了盛景集团旗下子公司的法律代理。
话音未落,唐知夏就接收到全体人员投向她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这是盛景集团蒋其森赔给唐知夏的,为什么赔,又为什么如此大手笔,其实大家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是,凭心而论,赔得确实有些夸张了。
唐知夏坦然的坐着,只要她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她的录音笔里还保留着蒋其森对自己的威胁录音,说实在的,这点补偿比起自己住院三个月,在生死线上走一遭,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钱人的恶趣味,她能怎么办?
另外顾源还提到要让唐知夏拓展下业务范围,并嘱咐耿司阳多带带她。
顾源这些年没少照顾她,说是对同样学妹的偏爱也好,说唐知夏的能力到这儿了也好,反正唐知夏从见习到拿到执业律师证,这一路走的既顺且平坦。确实让很多人羡慕加嫉妒。
会议结束,大家纷纷过来向唐知夏祝贺,乔承宇也走过来,作为同门学长,亲昵地拍了拍唐知夏的肩膀以示祝贺,却正好碰到唐知夏昨天受伤的地方。
她不由倒吸口凉气,嘶了一声,没忍住。
乔承宇神色一凛,忙问她怎么了。
唐知夏只说是自己可能是受凉落枕了,耿司阳挤过来,嘴里说他要去见个当事人,正好履行对唐知夏的帮带职责,路上顺便带她找地方去推拿推拿肩。
唐知夏就跟着耿司阳出去了。
走到律所门口,耿司阳嬉皮笑脸的说自己要去见的当事人目前在城南看守所,那地方远,正好可以试试唐知夏的新车。
唐知夏拿他没办法,只好开了奔驰车上路了。
别看耿司阳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是面对工作很是专业,唐知夏跟着他学到了不少。等到晚上回程的时候,唐知夏沉闷的心情好了很多,主动提出要请耿司阳吃饭。
耿司阳不肯,说,走吧,去医院。去看看你的肩,是受了外伤吧。
唐知夏惊诧的看着耿司阳,说:“学长,你这么有人情味,我有点不习惯。”
耿司阳开车,嘴里咬着烟,声音有点含糊不清“这一下午,你一直扶着肩。我主要是怕你影响接下来的工作。”
行,这才符合耿司阳玩世不恭的人设。
两个人开到中心医院楼下,唐知夏给顾佳佳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她带上去的,结果顾佳佳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直催唐知夏快点上来。
唐知夏害怕她有什么意外情况,顾不上看自己的肩,就和耿司阳往病房赶。
推开顾佳佳病房的门,屋里正站在顾佳佳病床前和她聊天的两个人,闻声齐齐的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