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收紧的双臂带着她的身子往怀中一摁的时候,她的喉中发出了啜泣被徒然掐断了的声音。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所听和所感在他身上完全放大了,也只得咬了牙才能缓过劲。
而苍白小脸上那双紧闭的眼完全睁开了,夹着一些泪花直直望进了他的眼中,那神情不是错愕,不是痛苦,更不是羞涩,而是一种……冷静与探究。那一眼让他记了一辈子。
但很快这种探究便被他深刻而轻缓的动作渐渐遮蔽了,说不得是谁的情/欲自其中悄然滋生。
他心底只有得逞后止不住的愉悦。
他在这些事情上向来不大主动,但也从不拒绝。那么为什么非得千方百计的这样要她呢?
他很明白,若是有这么个人,总是需要他来管,总是隐约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好处和乐趣,但又和自己那么像,一样的骄傲,一样多的心思,表面功夫又总是做的极好……那她就是为他而生长的。
他可以把她嵌在自己身上随时带着,对她好得不能再好,只要她打心底把自己交给他。
她的声音唤醒了他。“疼?”他亲了亲她。
她点点头,不作声,只是皱着眉。
他说:“那歇一歇。”
虽嘴上说得多硬气,到底是未经事,再是胆大,到了这一步也还是虚弱的,这么想着他松了手想扶她起来。
“就待一会儿吧。”怎晓得她趴在他的身前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嗯?”
“待一会儿,冷。”他给她盖上衣服。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不是这儿,是疼的冷。”
前言不搭后语的还是叫他听明白了。他低低笑了出来,将她揽在怀中,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化了:“好,那就待一会儿。”
她却在心里使劲回忆着在张青青处看到的几张图,怎么回事呢?这个长痛不如短痛到底靠不靠谱?当然确实也是刚刚那会儿最疼,现在的确没有多疼就是,只是总这样动换她有些累啊,当然这也是不大熟练的锅。
那接下来是怎么弄呢?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又记得她说的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要先苦后甜呗!可这也没有多甜啊?
这时,不晓得是谁的心脉剧烈的跳动自胸口传到了头顶,传到了指尖,也传到了涌动内心(delete preceding words)深处。撩得她哼叹不止,她坐直了身子,干脆问:“大人,现在要怎么办呢?”说着翘起了唇角。
唐祁眨了眨眼:“不是你说了算?”
“听我的?这可是大人说的。”她又迎着那种涩然伏身下去,皱着眉嘴里还念叨着,“真难得。”
“……我说了你听吗?”他喘了口气,应付着揽起腰摁了一摁。
她咬着唇涨红了脸,这姿态说不得有多死地后生,但确实有些受不住,于是手又撑上他肩:“……听啊!”
“那别叫我大人。”这闹腾谁受得了?他简短地说着,已是极快翻身。
“那叫什么……哎哎!”一个旋身终是被按着躺了回去。
他俯身瞧着她:“你这么聪明,好好想想……”说着轻啄了一口她的脸。
“大人不喜欢我叫大人啊,”她眯起了眼,轻声道,“那我想不到。”
“书上没写这种时候别故意找茬吗?”他一动,有些生气。
她拧着眉嗯哼了一声,瞪他一眼。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像是换了一副面孔。
情/欲的笼罩下,他双颊也泛出浅浅红晕,披散的长发原本只简单束了一束,几番动乱之下亦是披散在肩头,一双暗沉沉的桃花眼已不复往日的笑意,因而整个人和平日里瞧着大不一样,那像是一种格外的专注。
平日里稳重自持也好,心怀算计也罢,剥掉了外壳的这人居然还有这一面。这是为什么呢?
她说:“我没找茬,想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细细碎碎的吻落了下来:“又不疼了?”
说着又先亲她了许久,直到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才又极其轻缓地动了动。也许是换了姿势,更靠前又更轻柔地抵到了CHI骨上方的某处,像是叫毽子毛挠到了似的,她低低嗯哼了声,眼睛半睁着,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前几回在书房里头,还没怎么着就唧唧歪歪说累了困了,不过那时又忙,又没有眼下这一遭,倒也罢了。但这次再困了他可就要死了。
好在担心略显多余,不知何时,她发出舒展的呼气声,紧绷着的身体也渐渐松了下来,虽然那眉头是一贯紧皱的,但那眉尾却低低勾勒出一抹浓烈的情绪。留意到这一点,他才像方才那样继续。
隐隐约约,一种清凉的翕然自怀中蒸腾而起,那一瞬间她总觉得自己得攀着或是抓着些什么,可若是攀着他的脖子,他便会得寸进尺,像是她多稀的他想要他似的,还是双臂比较好抓。
她想了想,那种自丹田蒸腾而起的感觉应该像是在沙漠里收集一捧水,需要在太阳下烤许久,一滴一滴的积攒,才能灌满一口。每一下都是一滴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想叫他轻些,又怕错过这滴水,只得拼命抓他的胳膊,而抓他好像也没什么用,那模样像是她抓得越紧,他就越舒服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叹息了多少声,她终于长长喘出胸中最后一丝空气。强烈的窒息感迫着她大口呼吸时,他却压着嗓子问了一句该死的话:“想好了叫我什么吗?”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却看到了他的傲慢。于是气急败坏:“没有!”撑起身子想着同归于尽得了,反正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他忙摁住了她,一边哄着一边咬牙道,“气性……还是这么大!”一阵阵紧绷让他险些说不完这句话。
眼瞧着她呼吸愈发重,抓在肩臂上的手越攥越紧,脊线也绷得越来越深。他压抑许久的欲/望终是披露无疑。
最后二人只得拼命抓住对方,唇舌再度纠缠,贴合依旧紧密,动作愈发JI烈,对看一眼,默契地将那欲水难销之声隐逸在对方的口中。
她渐渐松懈,额头抵在瘦削的肩上,心跳声替代了喘息。汗/水随着心跳缓缓析出,印在皱巴巴的衫子上,他捞起她耷拉在塌边的小腿。“疼?”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想了一会,又说,“洗。”说着缓缓爬起了身。
又被他拉了回来她裹在怀中。“冷,盖好。”
“热。”
唐祁闭了闭眼,“躺一会吧,叫他们送水来。”
“一会我睡着了。”
黑暗中,他低头瞧着她兀自眨巴的双眼,吻了吻她鬓角的汗,轻声说:“没关系,那先睡吧!一会还有一会的。”他笑了笑。
她瞧了他一眼,眉梢那恣意的喜悦何其明显?打从她主动起,就没放下来过。若是旁人这么着她倒觉得没什么,只是从来没见过他有这种表情。
为什么呢?投怀送抱就这么值得高兴?那模样像是他赢了似的。
想了想,她道:“大人随便吧,就是不晓得一会儿我要是睡着了,会不会让你特别扫兴。”又恶狠狠道,“打雷我都不会醒!”
她又躺了回去,实在是太累了,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晓得。
期间迷迷瞪瞪被叫醒了好几次,或是擦身或是喂水或是……
食髓知味,记不住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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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在一张床上,头顶的账幔是浅浅的藕色,屋子里有一股浓郁的樟木香。
她摸索了片刻,身上是干爽的,衣料什么都换过了。昨天什么时候来的这处她也不怎么记得了。但这浑身的不对劲……想来还是不要记得比较好。
但不记得也不行吧?她肯定不是自己走来的啊……
算了,黑灯瞎火的大家可能看不见。
门外一阵动静,紧接着门开了,“姑娘该醒了,都午时啦!大人叫我喊你起来吃饭。”
一个圆圆的脑袋探进来帐子,瞧着约莫十来岁,面上有一小片雀斑。常在唐祁这内院里伺候,她叫蕊爱,还有个妹妹叫蕊芳。
她瞪着她,“什么,他在啊?”
“是啊,他等你吃饭呢。”
她顾不得尴尬,一骨碌站起来,“我,我衣服呢?”
“这儿呢,我给你拿!”蕊爱说着就去一旁隔间的箱子里找。
“我要回去吃。”
“姑娘要回哪去?”
“回我房里啊!”问的真是稀奇,要她在这吃,太可怕了,她现在恨不得马上消失。
“大人都叫我和蕊芳把姑娘的东西都搬来了。”蕊爱的声音自内间传来,“喏,反正姑娘平日里衣服什么的也不多,都在这儿呢。”
她顿时五雷轰顶:“什么?”她一把薅起衣服,一面穿一面道,“不行,我要回去。快,水呢?”
“这儿呢!”蕊爱莫名,一面跟着一面递着各种物什,“姑娘别急,官人说你身上不舒服,要我慢着些伺候。”
……她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但越冷静越觉得自己在火上烤。
“不用,我自己来,你别伺候我。”她一面含口盐嚼着,一面让到一边,洗脸漱口火速穿好衣服,头发飞速挽起,顷刻间就恢复了平日里飒爽挺拔的模样,然后对着镜子扯高了衣领:“大人在哪边?”
蕊爱震惊于她的灵活迅速,懵懂用手往左边一指,“那边,饭厅。”
她拔脚就往右走:“我出去吃,叫他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