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全帝摆了摆手:“那便点其他人,不过爱卿莫不是要上年纪了...”
他言下之意众人皆知,那便是。
上了年纪,眼神出差,天子还未话毕,竟然打断他说话。
右丞相立马磕头谢罪。
明全帝见他如此,思及到他前些日子上交的完美策论,也不刁难他:“那便文副将军——文从南吧,你可有事?”
文从南立刻从武将列对站了出来了,对着天子行了大礼:“近日边关安宁,臣除了训兵外无事。”
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便你自明日起,着手帮助天子和池家调查案子。”
文从南领命跪下:“是。”随后站起身退下,路过江君熠处和他使了个颜色。
二人自小长大,自然明白对方眼中说些什么。
他们这边安宁,可一众朝臣确实不满。
“天子不可啊,且不说文副将军与殿下情同手足,实在是文将军也尚且年幼....”
“是啊,文将军同殿下一起,免不了徇私枉法...”
天子不想听一众大臣的长篇大论,直接甩袖转身离开,徒留一句:“你们谁人都不放心,何故让朕则选人。”
朝臣面面相窥,众人还想说什么,便听见天使的锐声高呼:“退朝——”
他们无奈,只能叩首谢恩退朝。
江君熠倒是觉得惊奇,他本想寻个时机再找文从南请教,毕竟他擅人际之事。
现下父皇倒是直接将人送上来了。
思及此,江君熠转身离开。
在出宫门后和刚上马的文从南遥遥对望,两人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了朝后,江君熠换下朝服便直奔池府。
结果刚到池府门口,就撞见匆匆赶出来的池卿清。
池卿清看了他一眼:“殿下先跟我上马车,咱们边走边说。”
江君熠不疑有她。
上了马车后池卿清才缓过气,对着江君熠解释道:“方才张叔叔派手下过来说,他们今日一早又去那个女子被抛尸的地方调查,发现角落里遗落了一个红肚兜。”
池卿清口中的张叔叔是大理寺评事,他是大理寺司法官,掌决断疑狱。
“许是过于昏暗的原因,当时我们三个,包括目击百姓都没有看到。”池卿清道。
“又是此人!!!”江君熠有些愤恼。
池卿清拍了拍他:“好了,我们先去现场和张叔叔回合,说不定白日又多了些其他线索。”
说是安慰江君熠,实则池卿清自己也早已捏紧了拳头。
到了事发地点,几个官兵早已在那处等着了。
二人快速下了马车,走进那处小巷。
小巷极窄,两边也房屋很高,弄得中间根本照不进阳光。
哪怕是白日,也有些昏暗朦胧,但至少能看清周围的东西。
地上满是泥泞,凑上去看却带着暗红。
原以为昨日水洼是雪花融化形成的,不曾想却是血水。
血液融合着水,铺满了整个小巷,一直延伸到昨日放置女子尸体的地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荣登大典呢。
池卿清看着只觉得惊悚。
杀人,放血,洗去作案痕迹,抛尸。
而且还是在寒雪融化,冰冷刺骨的时候。
在阖家团圆的上元佳节。
仇杀,情杀。
池卿清脑海里骤然蹦出来这两个词汇。
如此残忍地杀人,除了这两个,她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借口了。
“卿清。”陷入沉思的池卿清骤然被叫住,她猛地回头。
“张叔叔。”池卿清礼貌对着大理寺评事笑了笑。
评事也不多言,直截了当道:“这红肚兜上有字。”
他审案多时,如若是早先定然不会直言女子的贴身之物,但现如今为了方便直接指认那一物件,都是直言的。
左右他为人正直,无论怎么说也不会惹人猜忌。
池卿清凑上去:“什么?”
“在哪?”江君熠也挑眉问道。
他们话落,便有一个侍女将东西递到了池卿清手里。
池卿清接过,仔细看了一番,在细带处看见了上面绣着的“孟锦”二字。
她又仔细看了看,骤然发现这字迹竟然和刘福那里发现的红肚兜一样。
她有些瞠目结舌,示意江君熠看:“这字迹竟然和原先在刘福家中发现的一模一样。”
见江君熠还有一些疑惑,池卿清提醒道:“就是当时是爹爹从刘福家里拿出来,给我们送到了卫夫人的住处,然后当时上面写着‘可儿’二字,之后我们就去了刘福家中。”
江君熠这才恍然:“记起了,不过当时刘赢不是说这东西是他放在刘福家中,用来栽赃陷害刘福的吗?字迹怎的会一样?”
评事没有接触过他们说的这些,也不太懂,随口说道:“许是一个组织吧。”
继而他又讲起方才:“这红肚兜许是昨夜刮了大风,这东西被弄得飘到了角落,被一旁的木柴牵扯住,隐藏在了下面,所以你们才没有看见。”
“我也是刚来就看到的,想到你们要调查的案子,立马让人去找你了。”
池卿清出神的点了点头,内心一直思索方才评事的话。
许是一个组织。
对啊,案件频繁,对象都是指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们杀人,然后嫁祸他人。
或者引导行凶。
如果刘赢真的恨刘福,为何要等到如今才出手,他们一起相处十八余年,多的是机会动手。
还有和商琳私交的男人。
不仅将世家大族,领略繁华的商琳勾引,还十分精准的算到他们的动作,一步步指引他们。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在将军府把人杀害。
不仅逃过了皇家暗卫的追踪,还有那么多的死士。
最后又模棱两可的给出莫须有的答案。
如此缜密的作案手法,凶手怎么可能只有一人。
而且还有一开始的卫夫人等人的失踪案。
当初江君熠被嫁祸,天子那般大肆找寻,却始终不见踪迹,就连尸首也不见。
他们过于局限那个破案的框架。
反而忽视了许多。
她和江君熠对视一眼,两人都说出内心的想法,竟然出奇一致的契合。
但虽说这般证明了,但关于现如今的案子还是没有一点思绪。
池卿清绕着周围观察一圈,四下没有脚印,没有丝毫痕迹。
想着苏光所说的从上面抛尸,池卿清抬头看了一眼。
她一个跃起跳到了上面。
沿着屋顶绕了一圈,却只在角落发现一个被胡乱抹掉的痕迹。
像是凶手发现留下了脚印,胡乱拨乱一番。
观察了一圈,池卿清跳了下来,对着江君熠摇了摇头:“上面也没有痕迹。”
“对方很谨慎,只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线索。”
江君熠抬头看向屋顶,虽然多处的雪都已经融化了,但是房顶都还有许多。
更不必说人踩在雪上,会使雪收到挤压,而放慢雪化的速度了。
“那人好似像是会武功。”江君熠猜测道。
池卿清也跟着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转而,二人离开那里,前往苏光处。
无他,就是想画个画像找人。
对于画像这方面,江君熠比较拿手。
三下五除二画好了画像,两人再次拿过画像,回到事发地点。
池卿清指着地上与土壤混为一体的暗红血水:“我来的路上专门观察一番,周围离的最近的水井资源在一个地主家里,另一个则在他家院子旁边。”
“可听闻他们说,近日他家院子旁边的水井由于各种原因坏掉了,所以只剩他们一家,但张叔叔说他家哪怕是上元节也有门禁,出事的那段时间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的。”
说着说着,池卿清自己也豁然开朗。
她只是想举例说明一下,不曾想思路却骤然明晰。
“而地主家一家人当时都去了酒楼,有许多人撞见,他们家的奴仆也在当日全部离开。”
“由此可见,事发地点并不是附近。”
江君熠有些不解:“但不是附近的话....”
“等一下。“江君熠茅塞顿开:“也并非需要水啊,当时还有雪,雪花融化不就是水了嘛。”
“也对...”池卿清愣住,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我还想的是,凶手用什么东西把血水运到此处,然后沿途一定会留下印记什么的,我们再寻着踪迹找寻。”
“不是,你的思路没有错!!”江君熠也茅塞顿开。
“血水没有血还有水啊,凶手应当不会大胆到把尸体直接放到自己家门口,而且苏光也说了,女尸...那个孟锦是被直接抛过来的,放血的地方一定是其他地方。”
江君熠如醍醐灌顶:“凶手可能是把尸体搬运过来后,再搬运的血,但是不管他有多小心,路上也绝对会有撒下来的痕迹!!”
池卿清也如梦初醒,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都是自己人。
她一个用力,在江君熠的注视下使用轻功跑上了屋顶。
池卿清四处观望一番。
周围满是泥土,还有未融化的雪,两者交杂弄得地上格外脏污。
本以为此事无用,正要下来的时候,却看见一只酷似黑煤球的小狗围着一处地方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