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婉冷眼看着祁照云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眸中闪过一丝慌张。
祁照云能想到的,她自然也可以。只是祁照云认为这件事的背后主使是太子,可她却不这么认为。
云妃骨子里其实和祁照云一样,皆是极为自负的人。
祁照云的人被太子盯得很紧,所以他没有办法下手,只能来寻求她的帮助。
而她行事向来警觉,不认为自己的动向会被太子察觉。那么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手下人出了叛徒,将此事给芈贵妃那个贱人透露了去……
想通此事,她对着一直在身旁伺候的婢女招了招手。
“快,去查查那东西为何不在荣华宫,且近日荣华宫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全都给我查清楚!”
“奴婢遵命!”那宫女行了一礼,转身欲要走,却听身后的主子又道。
“等等,先前是谁去办的这桩事?都处理掉吧。”
云妃抬手轻轻扶了扶发髻,东西是她亲口让人放的,如今怀疑有了叛徒,不管是谁,不做干净些,她这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是。”
那宫女退后几步,关上了殿门。
*
芈岁原本只是漫无目的的随意溜达,却不想走着走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幽静。
近日天气格外反常,冷宫尤其是这样。
冷风吹过面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芈岁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再一回神,突觉竟已走到了冷宫周围。
“小姐,咱们回去吧?这里,这里看着怪阴森的。”
百雀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一路跟着芈岁走来,虽不知她要去哪里,却也一直没有多话。
芈岁微微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宫大门终究没有进去。
她转身拉着百雀:“是挺可怕的,这边树多,天一沉下来便黑压压的还沙沙作响。我们回去吧。”
两人沿着来时路往回走,没有注意到,其中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双桃花眸一眨不眨的盯了她们许久。
待人走远,祁厌懒洋洋的倚着粗壮的树干,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一脚踩着枯萎的树枝,轻轻揉捏着发酸的脖颈。
压低的眸子掩饰着眼底莫名的情绪:“是觉得黑沉沉的害怕,才不肯进来么?”
祁厌眉眼下挑,他有些恶劣的想。
还说要给他带糖,陪他解闷儿?现下却连进都不肯进来。
真是……
小骗子。
——
祁照云的动作终究是没有嘉庆帝的快。
王得福带着一众得力的宫女太监,在他的床沿处发现了一块暗格。
从里面拿出了半块虎符。
他阴沉着脸,将东西带回去呈给嘉庆帝。
却不想在殿前见到了与他兵分两路去搜太子东宫的另一个大太监。
两人同时看着对方手中的匣子,表情极其怪异的走进了养心殿。
嘉庆帝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赝品,阴沉着的脸拉下老长。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挥挥手,让两个太监都滚出去。
一手拿着一半虎符,静坐了半天。
随后,他平静的传了太子和三皇子两个人来养心殿。
最终在晚膳之前,养心殿传来一阵物品碎裂的声音,里面服侍的宫人和两位皇子都跪了一地。
据小道消息,他们俩身上分别带着不同程度的砸伤。
整座宫殿上悬浮着一片诡异的宁静。
芈岁晚上时便听到了这件事的后续。
嘉庆帝无缘无故的以兄弟不睦之由打了他们板子,并将这两人幽禁在距离禁军最近的长春宫中一个月。
似乎是在防着什么,他又罢免了太子在朝中辅政的职权。
她晚些时候又接到太监通知。
后宫一个没听过名字的妃嫔行巫蛊之术,在偌大的皇宫里撒了许多巫蛊娃娃。
并且与侍卫私通,还被王得福公公抓了个正着。
在被皇帝就地正法之前,还因不满皇帝独宠芈贵妃和云妃的做派,当场辱骂于他。
被盛怒的陛下诛了九族。
现下宫内人心惶惶,基本人人都在忙着撇清关系以及,找出这种不详的东西。
皇上更是下令封锁了整个皇宫,一个月内不准任何人出入。
讲真的,这个借口槽点有点多。
但芈岁还是很乐意相信的。
因为,原本还只能待十天左右的芈岁一下子多了一个月时间,这可把她高兴坏了。
但她同时也在心里坚定了之前的想法,这皇帝一定丢了很要紧的东西。
或许这是太子和三皇子的斗法吧,正文开始后前期数这两个人斗的厉害,毕竟他俩一个男主一个男二嘛。
正常正常。
不过,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芈贵妃和芈家没有被牵连到就好啦!
之后的几日,芈岁每天都去那棵大树底下,看有没有新的划痕。
但每天都是失望而归。
又过了两天。
估摸着祁厌的伤药用的差不多了,她这才重新主动发起攻击。
没办法,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嘛,咱不管任务对象什么态度,任务总不能不做不是?
这天。
芈岁提溜着上次那包甜口的酥糖,又加了一份小厨房做的蜜枣。连百雀都没带,偷偷摸摸做贼似的一个人偷偷溜进了冷宫。
皇帝虽然赐了他禁足,但祁厌本身就是个小透明,看守的侍卫们根本不会尽心。
除了一开始那两天外。后面也没什么人来查了。
看着面前门可罗雀的竹华殿,芈岁叹气。
这么多天了,祁厌想必一个人很无聊吧,不出意料,现在应该快憋成气球了吧?
原谅芈岁,若不是最近嘉庆帝看荣华宫和竹华殿看的格外紧,她早就过去找他千八百次了。
祁厌憋没憋坏,她不知道,反正她快憋坏了。
进宫时间就那么点儿,以后想要再见他一面,那可真是难如登天。
她这两天托人打探清楚了那帮守卫的换班时间,现下正值中午,守卫们都约着喝酒去了。
她将竹华殿的门打开一条缝,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钻进去之后,又悄咪咪的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她猫着脚步,一点一点的凑近主殿,拍了拍主殿的门,小声的喊着祁厌的名字。
“祁厌,祁厌?”
她小声喊了一会儿,也没见主殿有人走出来。
主殿的门虚掩的,芈岁挠了挠头。
“难不成这个点他还在睡觉吗?”
要不要直接进殿里去?
可是不太好吧……
万一真的在休息,这这要是看见什么……
芈岁不死心的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理她。
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索性寻了一处阴凉地儿。
找了个台阶,擦了擦灰,衬着裙子坐了下来。
她打算再等一小会儿。
就一小会儿!
——
祁厌靠在院子里那颗参天大树粗壮的枝丫上。
双手抱臂,神色不温不凉的盯着蹲坐在台阶上的芈岁。
少年身处高地,在芈岁还没进竹华殿大门之前就发现她了。
只是一直没出声,想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祁厌一直冷眼瞧着,没过一会儿,就见方才还一直撑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的少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蹑手蹑脚的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这是发现他不在,终于要暴露出自己的目的了吗?
祁厌目光下移,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在他的视线里,就见少女将门缝推的再开了一些,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将手里一直提着的两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股脑的朝他殿内塞进去。
祁厌薄唇微抿,第一次正视了她手里提着的东西。
距离不近,祁厌有些看不清。
那是什么?
仔细看来,应当是两个油纸包。
这……
难不成是她给他下的慢性毒药?
不对,毒药应该下在食水中。
那,亦或是什么栽赃的小孩子把戏?
或者是从外面抓来的阴沟里的死老鼠,就等着他满怀期待的打开包装,然后吓他一跳?
只是那两个油纸包相对平整,并不是滚圆的形态,也不细长。
祁厌从不觉得油纸包里包这些东西有什么稀奇,都是曾经那些人做过的事情罢了。
她也想这么干吗?
祁厌睫毛微眨,想到芈岁先前那些不能被他理解的举动,忽然有些好奇,那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
不带任何丫鬟,避开所有人偷偷前来,是想着捉弄他的时候,能不被传出去,污了她小姐的美名吗?
就像当初的三公主一样。
是暗器,是毒药都好。
就不可能是什么糖块。
毕竟上一次她到了冷宫门口,都没有送糖来,那么这一次,大抵也不大可能吧。
祁厌突然恶劣的弯了弯唇角,悄无声息的从树上跳下来。
在树叶沙沙的响声中,他脚步极轻,并没有惊动芈岁。
芈岁费劲的想要把那两包糖果叠在一起,推的更整齐一些,可惜她动作不得要领,指尖开回戳戳,将东西戳的七零八落。
装蜜枣的那个袋子似乎隐隐有散开的趋势。
芈岁一下子不敢动了。
她屏住呼吸,缓缓将手往回伸。
这时,身后的肩膀上,有只手搭在了上面。
她一瞬僵住。
表情一下子带上了慌张,下意识的将双手举过头顶,极为缓慢的转过头去,紧张的结结巴巴。
“那个……侍卫大哥!我我我不知道这——”
她的声音停住,悄咪咪睁开一条缝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祁厌!哪有你这么做朋友的,你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