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上锁。
室内有一股消毒剂的味道。
里面有一张贴着墙放的床,尺寸不大,只睡得下骨头没长开的孩子。
正对着床的是一张电子屏幕,现在处于关闭状态,没有播放任何东西。
即使这整个房间似乎都被用消毒水清洗过,但白川浩还是在墙壁上发现了陈旧的血迹。
血液已经完全氧化了,在白色的墙上留下褐黄色的痕迹。
诸伏景光的手摸上了显示屏,抓住一角,摸到了一个突起,微微用力,显示屏咔哒一声打开了。
背后是一排……刑具。
诸伏景光冷静地将所有的东西拍照取证。
这里没有监控。
来这里“消费”的人物想必不会愿意留下任何影像资料,这里的“工作人员”也不会乐意留下任何把柄。
所以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来过这里。
这只是其中一间房间,还有许多其他的房间……
他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他猜测这里的人应该聚集在某一栋建筑中……而这里,他现在所在的房间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段会启用。
他必须要尽快收集证据。
他和zero都明白,这个任务进行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吉城龙二的心理诊所的事情了。
这是一条产业链,医生顶多算最前面筛选“货源”的小喽啰。
像医生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要紧的是那条产业链的源头;想要彻底铲除这种令人恶心的犯罪产业链,就必须要从源头根治。
所以zero才会将这个任务争取到他们手里——潘趣居然也同意了,而且看上去还挺乐见其成的。
他不知道潘趣是怎么想的,但作为……他和zero不可能放过这个铲除罪犯的机会。
诸伏景光取证完成后很快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将门重新关上。
他走向另一栋楼,终于在那里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
戴上镣铐、伤痕累累的人和手持武器、光鲜亮丽的人。
.
另一边,安室透听见耳麦那边传来白川浩手指均匀的敲击声。
他笑了笑,喝光了蛭川治仁给他倒的茶。
他面前摆着一本花名册。
上面全是人的照片和信息。
他的手指看起来很随意的翻动着册页,实际上搁在腿上、随意垂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全部都是未\成年。
最大的也不过16、17岁,最小的有6、7岁。
他们本该穿着整齐的校服,在某所学校无忧无虑地上学,却变成了一张张照片和一行行文字,成了供人挑选的货物。
该死的……
安室透微笑着和对面的胖子闲聊着。
他惊奇地发觉,愤怒与冷静竟可以在头脑中共存。
他的心中越愤怒,思路就越清晰,面上也越不露声色,甚至还能笑得更加开心。
hiro已经收集到了充足的证据。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
卖家可能因为这些证据被摧毁,买家却不会。
世界上所有将人作为商品交易的行径全都是不可饶恕的——但也不得不承认,有需求才会有市场。
而人们对于此类的需求从未断绝过。
但安室透并不着急。
找到买家,并一一断绝罪恶的交易……这将会是他未来新增的无数日程之一。
在来之前,hiro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会去试图了解你枪下的人吗?”
这其实是个相当莫名的问题,但安室透却听懂他的意思。
“当然。”他说道,“了解是必要的。但我了解这些人,并非为了审判他们,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他们交给法律来审判。”
他从不负责审判任何人的罪行。
他收集证据,只是为了将有罪的人交给法律来审判。
人怎么配当审判者?只有最公正、最高尚的东西——一个国家的法律,才有资格做审判者。
诸伏景光听到这话之后笑了起来。
“这种回答……还真有你的风格呢,zero。”
抱有这样想法的zero,想必也会一直在这条路上坚定地前行吧。
79.
林宅。
林溪无语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人。
看着那人弯下腰,而椰子也毫不客气地跳上他的臂弯,林溪更无语了。
椰子,你到底是谁养的猫啊!
银发男人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门口,怀中抱着猫。见林溪看着他,挑了挑眉。
那意思是:还不请我进去?
林溪:……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下属。
“进来吧,冰箱里有果汁,你自便吧……”林溪让开门,打了个哈欠,去楼上换衣服。
天可怜见,她现在还穿着睡衣。
谁宅在家里不出门的时候穿正经衣服啊?
等她换好衣服下来,就看见琴酒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两杯加了冰块的桃汁。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桃汁,抿了一口,然后用眼神询问琴酒。
有事说事,有话说话,有气快放。
琴酒:“……组织里有卧底。”
林溪闷了一口冰桃汁,好喝:“喔,你想怎么处理?”
琴酒:……
这话不应该问你?
“你希望怎么处理?”
“朗姆什么态度?不是一直都是他在管事?”
“他都是物尽其用,”琴酒冰冷地说,“不把人榨出最后一点价值,或者从他们嘴里撬出来能用的信息之前,他不会轻易下杀手。”
“你呢?”
琴酒厌恶地皱起眉头。他摩挲了一下手指,抑制住点烟的冲动,说道:
“这些家伙像闻到血味的苍蝇,尽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疯狂地想要将组织据为己有、为他们所用。赶也赶不走,杀也杀不完。”
林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她手里拿着的桃汁已被她饮尽,只留下没来得及化的冰块在玻璃杯中摇晃。
琴酒将桌上另一杯冰桃汁递给她。
林溪:?
你倒的你不喝?
琴酒:笑死……
你觉得我像是喝果汁的人?
林溪无语地接过,捧起来小口小口喝着。
加了冰块的桃汁口感确实很好。
“那就随便吧,嫌麻烦就放着呗……卧底都是棋子,放着也不妨事,放几个卧底让他们的老板安心也不错。你就把他们当成不会提桶跑路的免费劳力来用呗。”
“如果他们做的太过分了,我们不管,他们的老板也会帮我们管的。总之,提拔几个优秀的卧底把坑填上,别让他们死了,免得一直塞人进来就行。”
琴酒:……
说了跟没说似的。
其实她就是懒得管吧?
“最近你身边有卧底?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林溪好奇地问。
“有一个,”琴酒烦躁地说,“用起来一直很顺手,结果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抓了一个新人,给她用了吐真剂拷问情报,结果还被新人反杀了……”
“嗯?”林溪来了兴趣,“怎么做到的?”
“那家伙太不谨慎了,没发现新人身上的发信器,吐真剂……也不是组织的,不知道他从哪弄的,效果很烂。新人倒是个硬骨头,一句话也没说。他还录了MD(MiniDisc,小型光盘),里面只有他自己审问的声音。结果最后居然被没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新人咬断手腕,夺下手枪,一枪崩了脑门。”
“?”林溪愣了一下,这个剧情……
该不会是那个女主持人卧底吧?
“然后呢?”她好奇地问。
“我怀疑他们都是卧底,”琴酒直接说道,“而且相互之间有联系。”
林溪:……
实际上,你的感觉完全正确……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给新人一个机会,试探她,还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她问。
琴酒看了林溪一眼。
林溪福至心灵:“你想用她钓鱼?”
不能吧,她记得原著里这两人是父女关系……而且父亲死了之后,她的联络员暂时不会跟她联系了吧?
“死掉的卧底姓本堂。他死之后,他的同事——应该是联络员吧,就跑到他的尸体旁边,嘴里‘本堂’‘本堂’地喊。如果他们卧底的所有联络员都像他那么蠢,那个新人的联络员也未尝不会急着跟她取得联系。”
林溪乐了,好像也确实。
不过原著里面有着一段吗?她记不得了。
“别钓了别钓了——海里都是鱼,不缺这一条啦。把她留下来怎么样?她的成绩应该不错吧?”
琴酒无视了她莫名其妙的兴奋:“A+。”
“那感情好啊!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免费劳力嘛!你把她搁你那里干活儿,你们一起进军一下演艺界什么的……”
琴酒瞪了过来,林溪连忙改口:“我是说,让她去当个什么电视台主持人也不错……总之,你有空带我见见她,我好奇。”
琴酒冷笑一声:“BOSS想见成员随时都能见,但像潘趣这种总宅在家里不出门的成员可就不一定能见得到了。”
而且,这家伙连接个最简单的刺杀任务都要拖到Dead line才完成,实在是太懒了。
林溪:……
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然后大声说道:
“我!潘趣!一直以来,我对组织忠心耿耿!我对工作尽心尽力!我对同事真诚相待!如果我的同事在工作上有任何困难,我都将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挺身而出!”
“所以!亲爱的琴君!请尽情差遣我吧!”
她伸手将桌子上被她喝光、只剩下冰块的杯子塞到琴酒手上,然后拿着手里还剩下一点桃汁的杯子,跟琴酒碰了个杯。
“我敬您一杯!”
琴酒:……
神金。
他们旁边的椰子喵了一声,转了个身,将屁\股对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