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简单的字符,丁灿并不能从其中推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这里除了机器之外,也没见到另外的人。
她只是觉得这些数据杂乱而又庞大,心神一动,这里跟VR世界一样,自己能够缓缓从门口位置向房间当中移动。
向前走过几步,丁灿抬手去摸临近的一串数据。
那些符号在碰到指尖后,自发地分成两排,从手指左右绕过去,然后再自发合拢到一起。
她扭过头,看向房间内的某处,在这整圈的机器当中,发现一台有着显示屏的,而且看样子,所有数据都会从这台机器上穿过去。
真巧,只是那么一眼,自己就见到了这房间当中,不明显但又唯一不同的地方,她甚至觉得自己对这里并不陌生。
于是对显示屏当中的内容更好奇,会不会上面有些自己实际能看懂的信息。
丁灿抬起脚,从众多数据流当中穿过,看着数字和字符在身体周围吹散又闭合起来,像无数小飞虫似的飞来飞去。
只还剩下几步远,她几乎已经注意到上面有着分明的段落。
咚咚几声,反应片刻丁灿才意识到那其实是自己的心跳,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紧张。
就是想看看上面展示的是什么,怎么居然还会紧张的。
丁灿压下心中的疑惑,即将到显示屏近前的时候,身体却突然像是被人猛地向后一扯,肩颈都跟着后仰。
再眨过眼,眼前的景象就消失掉,转而见到的是石燕非常担忧的眼神,还在不断地晃着自己的手臂。
丁灿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
“灿姐,你刚才就这么闭着眼没有反应,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大家都在叫你的名字,就连拍你都不管用。”
高稳稳先忍不住开口,他就是刚才太累了想要打个盹儿,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来以后得时时刻刻把大家都盯牢了才行。
“怎么可能……”丁灿喃喃道。
就算她刚才在圆形房间里耽误了些时间,探查房间当中的环境,加上往显示屏那边走动的几步。
往长了算,最多也就差不多两三分钟而已,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意识。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别人的声音,除了最后,身体更是没察觉到任何压力。
那个房间既然隔绝了自己所有的感官,那为什么又选择在这个时机让自己回来。
丁灿看了看仍旧拿在手里的权杖,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夏嘉琏注意到她的目光:“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是见到了我们的神明吗?”殷酒下意识接话,在他看来,这是唯一人类能够跟神明联系的媒介。
说不定就是看到了一些来自神界的画面呢。
“跟冰徙族无关,”丁灿抿了抿嘴唇,摇摇头继续措辞道,“在我看来,那个地方更像是系统内部的某些区域,而且是更为隐秘的控制区域。”
这些话不必避着蒙琦,已经得知了他们底牌的殷酒也是可以相信的,所以没什么可忌讳的。
她将自己在那个只由机器组成的,冰冷又奇异的房间跟大家描述了一下。
并且也讲出了自己的猜测,觉得最后被迫脱离了房间,与其说是同样不断地呼喊让她重新恢复意识回到现实生活当中。
倒不如认为,是那个房间本身,或者说是系统在操控,不想让自己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那么上面究竟会是什么呢,是不是系统在操作所有副本相关的信息,或者说是跟学员息息相关的某些内容。
总之,是不能让她这个学员知道的内部机密。
可是这样的话,算不算打草惊蛇了。
丁灿想要再试着用同样的方法重新再进一次刚才的房间,但不管再怎么闭眼,都找不到刚才那种感觉了。
说不定真的只是系统一次无伤大雅的bug,现在修复之后,谁都没可能进去了。
但不论怎么说,这已经算是一大进步,说不定那就是系统内部所有副本数据存放的房间。
每次学员在副本当中进行闯关的经历,都会被上传到其中。
而那张她没办法看到的显示屏上面的内容,就是自己寻求已久的,有关于系统的秘密。
说不定把这个作为线索的话,等回到训练营大楼,可以让余浮试着在内线当中进行追踪,找到这个位置将其定位也不是没可能的。
高稳稳刚才休息了一会儿,没参与观看权杖的这个过程,现在倒是有点像试一试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神奇的。
结果除去手感特殊之外,也没什么,于是大家更加相信刚才出现的情况,就只是系统在高强度运行当中出现的一点小插曲。
“就是正巧碰上了吧,说不定因为我们现在占用的是冰徙族人的身份,系统未能准确辨别,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如果说这是来自于副本当中的特殊物件,丁灿也不是没拿到过。
丁灿想起来纪渠送给自己的那支白玉箫,是他自己做的,做工也很久,她曾经私底下看过很多次,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出现。
或许因为这只是鬼使大人的所有物,并非连接系统内部和副本之间的纽带。
但假如有机会把这东西也带回去,会不会能从余浮那里获取到其他的信息呢。
不过在这里短暂借用权杖来查探是一回事,要是直接跟蒙琦说要把这个东西直接带走,会不会有点太冒昧了。
与其自己心里纠结倒不如直接就问出来。
于是丁灿没有一丝犹豫,在还没有想好理由的情况下就直接开口:“这权杖,我能带走吗?”
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她觉得,蒙琦对权杖似乎也没什么多余的情感。
就像她对曾经的神明也产生过不少怀疑一样。
殷酒猛地侧过头,十分惊讶:“你们要把权杖带走,带到哪里去啊?”
蒙琦却不太在意,径直回复:“需要的话,你们可以拿走,我等到了逢阳岛之后,树木那么多,随便找一根相近的来代替就好,不会有人发现的。”
“啊?”殷酒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话居然是能从一个祭司口中说出来的吗,这可是神物。
蒙琦冷冷地瞥过去一眼:“这么惊讶做什么,到时候也需要你出手?”
虽然是件耸人听闻的事,但一听到说是姑姑需要自己,殷酒眼神又亮了亮:“还有我能做的事情呢!”
蒙琦自动忽视掉他堪称变脸的表情:“形状好说,但树木寄存数年留下来的颜色,肯定不可能从逢阳岛上现有的木材中找到合适的,你提前调配些药材,涂到上面,要做到跟这只权杖一模一样。”
通过调配药材的比例,当然是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怎么说呢,虽然是有点大不敬,但殷酒莫名觉得有点激动是怎么回事,这种背着别人干大事的感觉。
他很大声地立下军令状:“我能完成的姑姑!”
然后又想到不能惊动其他在外面休息的族人,硬生生把声音压了下来。
蒙琦看向几人:“我没能想明白的事,希望你们能有进一步了解的机会,未来如果可能的话,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还是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丁灿正色道:“虽然我不能保证什么,但如果真有这样能够重返这里的机会,我会带着真相回来。”
殷酒有些茫然:“你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啊?”
他已经默默接受了这几位不是本地人的事,但从小到大,他也只是在冰川和逢阳岛生活过,并没有见到过其他地方的模样,就对他们前来的地方更加好奇。
偶尔殷酒也会去想,在世界之外未曾踏足的地域是什么模样,是否也只是由冰川和绿洲组成。
还是能够见到其他的地貌,那里也生存着不同风俗的其他族群的人。
高稳稳解释道:“那是一个科技非常发达的世界,人们丰衣足食,工具虽然也作为日常必需品,但大量的机器代替了人类的原始能力,跟这里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
殷酒听着他讲出那些自己从前根本就没有听到过的词语和经历,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些,对于那些语言描绘出来的场景非常向往。
如果也有机会能去那些地方看看就好了。
“还想听什么,我再跟你讲讲呗。”高稳稳看着他,就像是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当时山里的电都是自己好几岁了才通上的,后来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去装修非常简陋的小木屋里去上学。
他觉得来的老师长得很漂亮,像花朵一样。
但最让他感到憧憬和希望的,还是从老师口中听到的,外面那些大城市的模样。
每次课间的时候,他很少出去跟别的孩子一样漫山遍野地跑,反而喜欢待在老师身边。
听到更多,就也更有了想要出去的决心,走出大山之后,就更加庆幸曾经的选择。
虽然对于殷酒来讲,可能不具备这样的机会,可只要心中有希望在,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过得太苦。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顺着海风和海浪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遥远的彼岸。
*
“那就是逢阳岛啊!”离开冰川的第三天早上,高稳稳见到远处的一抹绿色在视野当中出现。
果然是座郁郁葱葱的小岛,族人们脸上也终于显现出了欣喜轻松的神色来,这证明他们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次迁徙。
靠近岸边时,就有人跳下水去,用缰绳将木船往浅滩的方向拉。
这边海水的颜色更倾向于河水,显得透绿清凉,船底清晰触地,撞击声让所有人身形都跟着一晃。
殷酒跟几人有说有笑地走下来,所有人聚在一起,正听着族长分配接下来的任务。
每次回归逢阳岛,都是新一轮的休养生息,大家需要将这里再次收拾成适合居住的状态,就需要所有人都出力。
殷酒听了会儿,再一回头,却发现本来就站在人群外围,在自己身边的四人,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