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想应下的是长缺叶,许是又要下界游走,话间难掩喜色,“我明日去妖族跑一趟,先将意思转达至几位长老,他们应有不会告知与我们的法子联系上妖界之主。”
林观鹊逗弄大猫的动作稍停,瞥了眼在她意料之外接洽的人,“好。”
如此也不错,近两日研磨各界的版图,发觉妖族地形极利于藏匿,自当要叫安居者多加小心。
“我也要去妖族!我想阿娘了...能否带我回去!”婉沉跑来,抓住长缺叶的裙摆。
算来,婉沉上界已有月余,自然挂念亲属。
在那澄澈的目光里,长缺叶弯身将婉沉抱起,拿手臂作摇篮,哄着:“那我们婉沉今日可要加把劲完成明日的课业,这样我才能带上你,好不好?”
“好!我现在就去!”婉沉从长缺叶手臂里出来,拉起银水,“银水姐姐,你快继续教我读书!”
“啊...好...好。”银水被拽走时才勉强收回落至大猫身上的怜悯视线,似乎不能坦然接受她们的妖王殿下被这样兜在手里,失了虎的威风。
待银水走远,小老虎才不情不愿转出脑袋,心里盘算还有几日苦日子过。
“师尊,清怀先告退了。”
一直沉默的清怀打破宁静,林观鹊看得出,清怀目光里附带稍许落寞。
清怀天赋异禀,面对长缺叶却从无在外带有的骄傲之态,反而带有谦卑。
林观鹊记起,清怀刚上界时,长缺叶平日里大多是长辈的亲和,修行上便严厉相待,无论从哪看都从没受过方才婉沉的待遇。
许是瞧见不同,心有落差吧。
“热闹看完,我便回了,”林观鹊将话抢在长缺叶前面,“清怀为众多织梦者中的佼佼者,你多费心,也看看长若池如何待弟子。”
话刚落,长缺叶抱臂胸前,微抬下颚,视线落至情怀跟前,“长若池教不出清怀这样的。”
确实如此...林观鹊顿觉好笑,长若池教出来的织梦者,无论男女,可没一个有胆子跑上去亲近人,
“到底是你教得好,还是清怀原本就有天赋?”
两人谁也没应情怀的告退,这会清怀便依着话答:“师尊教得好!”
话间不带迟疑,可叫长缺叶开怀,争到面子,连带神色鲜亮好几分,“瞧瞧!”
这师徒二人...林观鹊微不可见地摆头,拍打装睡的大猫。
手指穿行在短而浓密的毛发中反复,惹得大猫享受起来,某人当久了大猫已然习惯被伺候,最初的不妥早被抛掷脑后了。
“这东西挺有意思,要不给我也养两天?”长缺叶冷不丁道,“居然叫你这么宝贝,我也瞧瞧有何过人之处。”
“呜——”
一声哼唧后,林观鹊的手腕凭空绕上了一条白绒尾巴,细密毛发摩挲在她的皮肤,微微生痒。
林观鹊不禁低笑,这不知徐到底有多不乐意落长缺叶手里?
娇气大猫向她求助,她自是不舍得将欢愉日子拱手让人,婉拒了长缺叶的讨要:
“这猫贪嘴,一日要吃我三罐鱼仔,不过几日又圆了圈,你一向喜欢瘦小的,这肥猫还是不给你糟蹋了。”
小老虎闭紧的眼睛忽而睁得溜圆,没一会似觉话里没错,再次闭眼倒头睡去。
“好了,明日去妖族后再向我回报。”
“是。”
回到寝殿,那小尾巴嗖一下脱离林观鹊的手臂,连带着整个身躯都跑走,跳到床榻上。
经过这段时日,小老虎已然知晓自己的处境,直接跑到枕头处躺下,充当大猫肉枕。
可惜主动摆好并没有逃掉林观鹊揉弄的过程,小老虎在被迫享受里更加生无可恋。
没关系...再熬四日,她就能离开这个惨无人道的女人。
“你掉得毛都够我做一块绒帕子了。”林观鹊将顺手带下来的白绒聚拢,收在一旁的盒子里。
不过十日,盒子里已经快堆满。
小老虎抱爪在肚皮,后脚踢开林观鹊作乱的手,她若能说话,定要跟林观鹊好好理论对峙,到底是她掉毛,还是被这个混蛋女人薅的!!!
林观鹊被揣开,眼中的趣味反而更加浓郁,“要不给你毛都去了,应该能塞个小些的枕头。”
虽有些过分,却也真有过此想法,若非心知这么做后不知徐定会远离她,她岂会等到今日,仅仅说成玩笑话。
“嗷嗷——”小老虎却被吓得不轻,那可不是皮毛,而是跟随她的衣物,岂能被剥夺了去,她一溜烟从平躺到翻身站立,四肢发力跳跃下榻,就要逃离。
飞跃至半空,刚开始下落,林观鹊弯腰一搂,小老虎径直跳入她的手里。
“想去哪?”林观鹊轻笑,却是一出掌控全局的神情。
她将懵掉的大猫抱回怀里,指尖在大猫脖颈处打转,还刻意冷漠了些,要吓吓这总想逃跑的家伙。
神情没绷多久,大猫两眼泛起水光,好不可怜,“呜——”
这...林观鹊舒开眉色,心道不好,这是...要哭了吗?
发觉逗过头,林观鹊换了个环抱的姿势,叫大猫贴在她身上,使得两人愈加亲昵。
方才还吓唬人的手掌这会又落至大猫脑袋,她温下声哄起来:“好啦好啦,吓唬你的~是吓唬你的~~”
神态与声色陡转,叫人分不清前后哪副模样才是她本尊。
“呜——”小老虎别开头不搭理,是越想越憋屈,被打回原型后老虎变大猫,日日受人欺负,时时危及生命,骂也骂不成,跑也跑不掉......
撒娇卖笑,如履薄冰。
好惨!
正当小老虎委屈到蓄满眼泪,耳边被人的唇瓣贴了贴。
“怪我太喜欢你,总想同你玩闹,以后不欺负你就是,好不好?”林观鹊歪头低下,对上金色的猫眼,哪里还有先前逗人的坏样。
林观鹊属实是喜欢得紧,不仅因为这是平日抗拒亲近的不知徐,更多是这大猫确实生得讨喜,显得事事不接受,实则屡屡欲拒还迎。
说不定...这就是不知徐本来的个性...
小老虎这会被哄上,更加有了发泄不满的资本,眼泪汇聚眼眶,绝不理人。
林观鹊挪来枕头,侧躺在塌,叫大猫睡在身侧,枕入她臂弯,“今天不压着你睡了,你枕着我睡。”
这算是林观鹊想出的退让。
眼前活脱一个小骗子,现下居然也收拾不得了...
大猫瞥了眼林观鹊,不自主甩起尾巴,白毛软条在身后摇摆不停,脸上倒是硬气,收了委屈的水光,一副难哄的模样。
身尾分离的状态叫林观鹊暗笑,她戳向大猫脸蛋,由衷道:“好啦~你这猫还怪娇气。”
属实是个好哄,又不太好哄的主。
“呜...”小老虎翻了个身,拿那毛绒后背对向林观鹊,还甩来一尾巴,抽在林观鹊腰上。
林观鹊挑来被子盖住她的娇气大猫,将那尾巴轻轻绕在手掌,瞧大猫渐渐睡去。
她近日得空就休息,这大猫却比她还能睡,沾床就软,圆滚一圈确实不假,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不知徐人身的模样。
恰好不知徐来神殿后瘦了不少,这也算给人好好补回来,这副兽样瞧久了,等不知徐变回人形时,也不晓她能否将二者模样分离...
她倒还得装那蠢笨上当之人,好好问一问,不知徐这段时日消失去哪?
真想瞧瞧,这小骗子又要给她编出什么花来......
......
恍惚四日,大猫得了林观鹊好生伺候,变得亲近人不少,一边在盘算什么契机下出逃。
还有变回原身后找什么理由出现,原来的小兽又去了哪...可真是难题。
扫了眼林观鹊摆满鱼仔琉璃罐的架子,小老虎好是不舍,她当大猫倒有理由混吃混喝,一日三罐也敢开口叫唤,等变回去,可就要等着林观鹊的施舍了。
唉...
正当趴在桌上愁眉不展,林观鹊上前揉动脑袋,顺着视线看去,叹道:“又饿了吗...”
距离上一罐才过去一盏茶功夫。
小老虎晃晃脑袋,转回她的水盆,将嘴埋入水里,大口吸入。
正当林观鹊欣赏这毫不矫情的喝法,打趣的话还没脱口,门外响起落地声,略急的脚步随之而来。
“神司!!神司!!!启禀神司!!!”门外仙侍高喊。
如此着急...林观鹊眼皮忽而起跳,心间生出不好的预感,回:“讲!”
“仙山法阵传来消息,橘崖峰峰主昨夜入梦,今晨发现暴毙在屋内,神殿织梦者卫兰至今未从出梦境!”
一个峰主,昨夜入梦,今晨暴毙.....
这三者连在一起,如何做想都非寻常。
卫兰...
林观鹊大步迈向门口,拉开殿门,“你所指的未出梦境,可是未出暴毙之人的梦境?”
“是。”
“遭了...”林观鹊眸中闪过异光,吩咐道:“叫长若池先带人去仙山,稳住橘崖峰主还未完全消匿的识海。”
高修逝后,其识海在十二个时辰逐渐消散,直到完全覆灭,而识海接连人的梦境,一旦消匿后梦境坍塌,无论谁在其中,都逃不掉被梦境空间之外混沌力量撕裂的结果。
真神都无活命的把握,神使必定尸骨无存。
眼下不是追寻为何生事的时候,定要先顾及救出她的人,如今之际,仅有从天机中进入橘崖峰微弱识海余留的梦境将人带出了......
“是。”
林观鹊随去递信的仙侍一并离开,殿门未关,小老虎踩在门槛上,盯着飞远的白影,心生骇然。
上次仙门大比她见过橘崖锋主,身骨健硕,怎会因入梦而一夜暴毙...听林观鹊的语气,那位织梦者怕也是凶多吉少。
如此猝不及防的一击,定是早有预谋。
多想无益,小老虎窜出门外,回到自己屋里。
与此同时,林观鹊已到正殿,她挥手推动罗盘,着眼于显色的冰蓝光里,各方显像,于仙山上的星宿运转正常,并无异样,更无金色穿行。
此为无事之状。
“怎会...”
要么织梦者不在此地,要么织梦者危在旦夕,全无推动星辰求救的力量。
林观鹊找准节点,要入这方空间之中,身形刚动,耳边传来意想不到的呼喊:
“神司!”
循声望去,林观鹊眼眸稍扩,看向抬脚踏入殿内披头散发的青衣女子,颇觉意外,
“不知徐?”
这定是刚变回人身,头发都来不及打理便寻了过来。
不知徐不敢停步,快速至林观鹊身侧,抱拳道:
“神司!我来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