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离学校很近，加上打车时间也只有13分钟，并且设备齐全。工作日也不影响看病的人多，连精神科也不意外。甚至格外的吵闹，因为有个Omega随机选择一个路人絮絮叨叨他的病，而顾时不幸地成为了那个垃圾桶。

6号病人Omega一股脑把他的私人信息全部交待，什么产科叫号怎么那么慢自己孩子还没出来。一会儿又说什么自己当了别人别人也当了替死鬼。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周围精神病们的正常家属都安静的咀嚼着别人的乐事。

顾时看了Omega一眼，他的肚子扁平，只是穿着病服。过了一会儿，两个身强力壮的助手压着Omega进去，只听着Omega哭诉我孩子没了要投诉你们。“啪”的一声，门关上了，而距离顾时看病还有两号。

顾时让second把挂号单发给席荣，作为请假的证明。正打算闭上眼睛休息一下被Omega吵着的耳朵，second就提醒顾时及时查看了。

“有新消息。”second的声音在顾时脑内想起。顾时皱着眉头点进那个带着红点的、有着一个机械键盘的头像，账号名“Mimulink”的聊天框。账号主人显然之前和顾时也很亲密：

“牢顾啊，你做的那个循环做完了吗？咱们得赶在学校工程实训之前把比赛作品弄完。”

附赠一个企鹅张大嘴巴的表情包。然而顾时在之前的计划安排上没有看见任何写着“循环”二字的内容。

而且顾时现在不具备任何专业素养。顾时心里一团乱麻，他寄希望于医生可以快速治好——至少能让他快速知道循环和工程实训到底是什么。现在顾时大脑就是一个胚胎，看见什么都得在光脑上查询。

“请8号顾时到214号就诊。”

顾时满怀希望的进去，然后得到了最坏的消息：尽管科技发展至今，人们已经可以直接通过大脑进行交流、查询，但对于大脑各个区域、神经的研究仍然不够透彻。

“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早上醒来后，大脑区域受创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医生是一位温和的女性Beta，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毕竟在精神科什么情况没遇见过。

顾时纠正她：“实际上，我认为我没有受创。我是指：我应该不是因为外力而失忆的。”医生点点头，在光脑上记录后，又再次询问顾时：“你的光脑开了隐私模式？没有记录你的生活？”

“我想是的。”顾时在调查second权限后回答。医生不置可否，许多人都限制了光脑的权限，但他们没有失忆。于是医生给顾时开单做一个头部检查，看看有没有神经损伤。

星际医院出片速度非常快，当然结果一片正常，没有瘀血、损伤——所以顾时失忆确实非外力因素。“我很遗憾，但按照规定，对大脑的任何手术都应该慎之又慎。鉴于你现在除了记忆外没什么大问题，我还是推荐你保守治疗。”医生对顾时建议。

所谓保守治疗，指完全不对大脑做任何人工刺激，而是指望当事人通过熟悉的环境、相似的经历来唤醒个人记忆。这是一个漫长而充满随机性的过程。尤其顾时就是在熟悉而安全的宿舍中失去记忆的，这意味着顾时大脑受到相应刺激还会减弱。

顾时无功而返。还在离开医院时，被吊着水的6号病人吓了一跳。Omega似乎私自溜到门诊处来的，顾时一开门便被他只露出个头、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而Omega对顾时保持着那个咧到嘴根子的笑，扯着输液管离去了，丝毫不顾针口扎的他鲜血淋漓。

但由于二人距离很近，顾时看见他的身份名牌写着席容。和席荣的名字非常相像，姓一样读音也一样。但顾时和席容的交集止步于6号病人与8号病人，也并没有和席荣分享这个巧合。

前往医院试图修复大脑无果后，顾时需要对联系人“Mimulink”进行回复。顾时再次谴责失忆前的自己不给联系人进行备注习惯，并对现在能够确认的联系人修改备注。

上滑聊天记录，密密麻麻的专业词汇看的顾时眼花缭乱。很显然单纯的专业词汇并没有唤起顾时的相关记忆，大脑皮层继续屏蔽了它们。但频繁提及的“光年杯”恐怕就是Mimulink在最新消息中提及的比赛。

根据搜索消息，光年杯作品的最晚提交时间在三天后。而顾时现在的专业知识为零，即使挑灯夜读，也无法保证记忆能否像日常生活技能一样，在重新学习后快速回来。

“second，我还有别的设备吗？”顾时认为失忆前有着详细计划安排表的自己也许已经做完了循环，只是没有发给Mimulink。而且他自己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用了什么词来代指“循环”。

“根据光脑登录记录，您的宿舍里还有两个登录设备。按照您的课程学习，您要查找的文件可能储存在您的Mac里。它就在您的书桌上，屏幕32寸，银白色。”second回答出乎意料的详细，但符合顾时需要。

所以顾时又再次回到宿舍，期间席荣发来消息，告诉顾时控制原理的老师严肃要求顾时在下次上课后补假条，顾时需要去找他们的辅导员夏佳澄签字。除此之外，顾时被他们选为小组队长来完成下次控制原理课程的慕课展示，他需要提前准备。

都是些什么事，顾时啧舌。越是不想来事，就越是来事。失忆前的顾时越优秀、越靠谱，失忆后的顾时就越麻烦。但顾时还是决定试图退掉慕课展示，他现在还需要重头学习呢。

所以席荣收到了顾时的拒绝：“席荣，很抱歉。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医生说我需要静养，不要过多使用光脑等需要神经连接的设备。我没有办法很好准备这次展示，真是不好意思。”公事公办，很有距离。

席荣噼噼啪啪给顾时回信：“不是？你这段话AI生成的？这么给我说话？身体不好到敷衍我的力气都没了？”马不停蹄，还没等顾时回消息，席荣继续输出：

“你拒绝是对的我去。你不知道严肃那玩意儿什么嘴脸。麻玩意儿啊你身体不舒服他还觉得你逃课，我把你挂号单展示给他看他还怀疑我星网上随便找的。之后更是仗着你人不在直接点名你做组长，这老师当的比夏佳澄当辅导员还爽。”

顾时被席荣的消息糊了一脑子。浏览完消息，看样子他是成功推掉这个准备慕课了。所以顾时询问席荣辅导员夏佳澄在哪，他去找夏佳澄签假条。虽然席荣似乎对夏佳澄非常不满意。

席荣消息回的很快，他没有疑惑顾时询问他夏佳澄办公室的问题。相反，席荣爽快告诉顾时，夏佳澄在觅星楼404。

当然席荣少不了吐槽夏佳澄：“这都下午两点了阿时你得赶快去，你知道的，夏佳澄每天下午三点多没事就下班。这辅导员真是太好当了天天找不到人。”顾时点了点头，看来席荣真的看夏佳澄不爽。

顾时决定先去找夏佳澄补假条，再回宿舍找循环文件。这个决定是正确的，顾时到达觅星楼时，夏佳澄已经在整理桌面了。看来平常三点多早退已经满足不了他，得干脆不上下午班才行。

不得不说，撇开作风问题不谈，夏佳澄长相气质很适合辅导员这个职位：着装正规但不严肃，看着就很温和亲切，束在脑后的长银发又给他添了一份飒爽。语调也温温柔柔，眼神平静。可惜人就是个贬义更多的极品omega。

夏佳澄一边给顾时签假条、盖章，一边不忘教育顾时：“开学教育的时候我就说了吧，有事先给我发消息，不要直接过来。你运气好，不然就白跑一趟了。这个本来也不归我管，但严老师要我也只能盖了。”顾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夏佳澄签了就行。

顾时站在夏佳澄身边，看见夏佳澄还未关闭的台式光脑上是五张证件照和部分身份信息，大概是学生吧。顾时看了一眼又挪开了视线，盯着夏佳澄签字的假条。

可惜夏佳澄又不急着走了。他转过身来，与顾时四目相对，一只手挡住假条。“光顾着玩去了，忘记老师的规矩了？”顾时沉默，他现在哪里还记得这种细枝末节。

忽然顾时想起自己那一大串没有备注的联系人，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老师”，顾时顺势将手放在办公桌上：“可以重新加下您吗？”这样就可以又弄清楚一个联系人了。

夏佳澄果然答应了。可是下一秒他的动作把顾时弄得慌乱无比：夏佳澄毫无边界感的捧住了顾时的脸，使顾时略微低了头，两人间的距离不断缩进。

“好了。”夏佳澄松手，拉开了距离。顾时脑海里也出现了夏佳澄的账号：绣球花头像、昵称就叫空格。可顾时还没缓过来：“老师，有点太突然了。我还以为您会把光脑账号传输给我。”顾时为了缓解尴尬把撑在桌上的手放了下去，他还能感受到自己脸上没有褪下的温度。

平心而论，近距离下夏佳澄确实美的惊为天人，想来是一个高等级Omega。之前顾时感受着他的呼吸声，脸上温度立刻上升。

夏佳澄却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你光脑不是在眼睛里么，这样子传输快一点。”显得顾时一惊一乍。顾时失忆以来第一次体会“尴尬”这个情感，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遁走，急急忙忙接过夏佳澄手里的假条，草草道谢后离开了。

顾时走后，夏佳澄并没有离开办公室。他双手拖住下巴，精神链接台式光脑，看着显示屏上调出来的学生信息。顾时之前看见的那五张学生照被切换，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详细的信息。

夏佳澄点击进入排列第一位学生的详细信息，修改他的状态栏为：学籍已注销，原因已死亡。

顾时走出觅星楼返回宿舍，询问second：“原来光脑在哪里是可以直接看出来的吗？”second也没有告诉他在眼睛里。second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顾时的问题：“也许是您的辅导员对此有所研究。”

顾时惊讶光脑位置也能研究，而second闪闪烁其辞的回答了他的相关问题。“市面上没有相关资料，但曾经发生多起关于光脑的校园悲剧，您的辅导员能粗略判断可能是工作职位要求。”second并没有说，夏佳澄的精神力险些绕过他的防火墙，他太过于熟练了。

回到宿舍，宿辰宇已经收拾完毕，正坐在桌前处理。那只海鸥抱枕依然歪着头靠在床的护栏上。顾时刚一推开门，宿辰宇便及时转过头来，对着顾时说：“我还没加你联系方式呢。加一个吧。”

顾时本来忘记的尴尬又回来了，还好宿辰宇显然不像夏佳澄那样“经验丰富”。二人手一触碰，联系方式便交换完成了。在脑内出现宿辰宇账号前，顾时觉得宿辰宇看了眼自己的眼睛。

绝对是错觉，不是说要表现真诚就是直视眼睛吗？都是夏佳澄的问题，交换联系方式太怪了。顾时给宿辰宇的账号备注好，对宿辰宇点点头表示自己完成了。

与顾时的冷淡不同，宿辰宇极为热情。“你的头像真可爱啊，一只毛绒绒的白头鹎。”宿辰宇笑着说。顾时本想随口答应着，早上不受控制打趣席荣的感觉却卷土重来：“随手照的，现在很少看到它们了。”宿辰宇眼睛亮了。

顾时慌了，早上还能说身体本能反应，这会儿是怎么都不能这样说了。宿辰宇那边已经滔滔不绝了：“你也是打鸟爱好者？我男朋友喜欢海鸥，你要是看见了也会喜欢。水星的本土动物离开了水星后大多不适应，没想到学校里还会有白头鹎生存……”顾时揉了揉眉头。

宿辰宇看着顾时有些疲惫的样子，想起顾时才从医院回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了顾时：“啊你看着很累，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说完侧身回到他自己的位置。

顾时本想礼貌的说一个谢谢，可嘴再次不受到控制：“我不太喜欢海鸥，但是谢谢你。”加上对海鸥的不喜后，整句话有些火药味。宿辰宇可是把男朋友的海鸥抱枕放在床头的Alpha。

顾时心想这都什么事啊，疯狂呼唤second。尽管second明确告知顾时，过去发生的事导致顾时确实不喜欢海鸥，顾时还是不可置信：“这能到本能回复的地步？”

宿辰宇果然愣住了，好半响才回复：“啊……你不喜欢海鸥。那我抱枕你是不是看着心烦，我收起来好了。”说着伸手把靠在围栏上的海鸥推到床里面。

second还在一板一眼地火上浇油：“您确实不喜欢海鸥。根据我的记录，您在看见宿辰宇的抱枕时抵触情绪高达70%。此外，根据您的个人世界记录，微光2099年，海鸥破坏了您的家庭野餐，这令您非常愤怒，并在社交平台分享了您的遭遇。”

“停停停，我知道我讨厌海鸥了。”顾时连忙叫停second，同时对被冒犯到的宿辰宇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强求你的意思，玩偶很可爱我不介意的……”越描越黑，顾时心想难道以前自己就没有语言艺术，因为回复尴尬那么多次了社交能力没有半点动静。

宿辰宇还转过头安抚顾时情绪：“好啦我知道，没事的。”甚至还很真诚地走到了顾时面前，略微俯下身，目光与顾时平视：“我和小时是舍友不是吗？没必要因为这个道歉。”

宿辰宇的没有边界感再次回归，顾时因为慌乱也没有注意他亲密的称呼。等顾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会自己位置后，顾时才想起之前second提到的个人世界。

顾时打开桌上的Mac，在等待精神链接时呼叫second：“second，你说的个人空间，麻烦调出来给我浏览。”顾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刺激记忆回归的机会，之前也许是信息不全，second完全没有提起。

“稍等。”second没有迟疑，个人世界展示在顾时面前。不，应该叫身临其境了。顾时的个人世界装扮出乎意料的可爱，放着鸟窝形状的沙发，和各种鸟类玩具。而过去发布的内容如星子般撒落在远处的星海里。

顾时触碰最近那颗星子，声音传来：“爸爸说要带我去新爸爸家，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我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那声音稚嫩而委屈，算算年纪，是7岁的顾时的某天。

顾时隐约猜到自己没有和家人的聊天记录原因了。他坐回沙发上，个人世界的控制面板出现了。无视那些花里胡哨的装修功能，顾时看向了时间轴。

顾时的个人世界从微光2097年创建，是在自己父亲的帮助下创建的。根据最后一次发布，顾时抱怨新家的叔叔对他管教严格，什么都要经过他批准才可以。所以白矮1年后顾时不再使用个人世界。

线索又断掉了。一个已经弃用14年的社交平台显然不能帮助顾时找回自己的记忆。实际上微光末年和白矮1年的发布已经非常稀少，这恐怕也和自己父亲那边的叔叔有关。所以second在发现自己失忆时，并没有提及这个个人世界。

顾时退出个人世界，精神重新连接Mac。科技发展至白矮纪，人们仍然无法虚空操作大型工程软件和精细纹路纂刻等，所以实物光脑仍然在工学类占据一席之地。在second的帮助下，顾时重新学习自己Mac上的各个工程软件的名字和作用。

失忆前的顾时习惯不错，把各个文件夹都做了指向明确的备注。顾时点进那个备注“光年杯”的文件夹，不忘吐槽失忆前的自己这个时候会备注了，为什么不备注联系人呢。

遗憾的是，文件夹里没有名叫“循环”的文件。偷懒失败，顾时叹了一口气，让second调出相关资料，重头开始学习。一时间，宿舍中只剩下顾时和宿辰宇的呼吸声，无比和谐。

精神力同时多开，又是学习又是做笔记又是实操软件，搞的顾时有些疲惫。但学习是有效果的，至少比提升语言艺术更高效，顾时掌握的非常讯速。脑海中的相关记忆接连浮现，顾时逐渐忘记失忆的不安，忐忑的心落回实处。

等到顾时为了节省精神力，让 second 将工程软件投屏进行操作，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顾时已经废寝忘食：经过学习，他发现原来"比赛"文件夹里的"开环"、“闭环”、"反馈"是失忆前做的循环的一部分，他只需要将它们组装好，再做一个耦合就好了。

顾时点开文件夹内被命名为“构想”的文件。玄之又玄的身体记忆开始正确发挥作用：尽管仍需要参考书，但顾时并不是照本宣科的计算耦合公式。根据“构想”的要求，顾时将教科书的基础知识和实际回路融会贯通，设计出满足工艺需求的循环。

所以宿辰宇在顾时专注于制作耦合时在他背后突然发声，吓得顾时身体一颤。"抱歉抱歉"，宿辰宇手搭在顾时椅背："我本来想问你需要我帮忙带饭吗，走近才发现你在做课题，没打扰你吧？"宿辰宇的眼神落在顾时做了一半的耦合上。

万幸顾时对于循环那玄之又玄的灵感确实没有因为宿辰宇的打扰离去。“没有，我快做完了。到时候我自己去买饭，真是谢谢你的关心。”顾时又开始生硬的回复宿辰宇了，顾时也无暇顾及自己回复的不妥，又沉浸入课题设计中。

宿辰宇关上了宿舍门，没有开灯的宿舍里只有顾时的桌前灯和投影的亮光。海鸥抱枕静静靠在宿辰宇床头，智慧的眼神继续盯着忙碌的顾时。

完成循环，压缩发送给Mimulink。看着对面显示已接收后，顾时终于可以放心了。失忆前欠下的债终于清算一部分，顾时惬意地转过身，伸开双臂舒展，然后和床头的海鸥对上眼神。

顾时伸懒腰的动作一僵。他看见由于宿舍里没开灯，抱枕冒着幽幽的蓝光。顾时刚想去床下看的更仔细些，门口传来的开锁声宿辰宇拎着打包盒推门而入。

“你刚好结束了？”宿辰宇自来熟地问道，将打包盒提起来：“舍友一场也是缘分，今天我请你吧。本来想着和你出去聚餐来着。”宿辰宇真诚到这个地步，顾时没办法拒绝。

心头事落下，加上宿辰宇的坦诚，让顾时有些抱歉，之前因为身体原因对宿辰宇有些冷漠。宿辰宇一边将小饭桌摊开，将外卖放上去，一边毫不在意回答：“你还在乎那个啊，我看你今天挺忙，谁没有个烦躁的时候。放宽心。一会儿喝一杯就当赔罪了。”

顾时看见宿辰宇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小饭桌，有些震惊。“你还真是好学生啊，以前和你舍友不喝酒？学校也没啤酒卖，果酒能喝吧？”宿辰宇自顾自将果啤满上，顾时刚伸手准备接过杯子。

“你不能喝酒，酒精不耐受你一杯就上头！”second的声音在顾时脑内响起，顾时的手指一颤。“怎么了？”宿辰宇将杯子又往顾时那边递了递。

顾时终于伸手接过杯子，并不喝，先回答宿辰宇：“我其实酒精不耐受，second……就是我的光脑说我一杯就上头。”顾时基本将second的话复述了一遍。

宿辰宇若有所思地敲着杯壁，修长的手指抵住下唇。“你的光脑叫second？我还以为……啊你开了生活托管模式吗？”宿辰宇右手握拳，敲在左手心，了然的模样。

应该是这样没错，虽然顾时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思考的。但宿辰宇一直展现出来就是宽容大度、乐天而没有边界的样子，与他那个幽雅的外型格格不入。顾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果酒微微有些辣口，但学校卖的度数比外面的还要再低些，和果汁无异了。就是这样低的酒精含量，正如second所说，顾时很快就烧上脸了。

顾时面上变化被宿辰宇看在眼里，他主动把顾时杯子拿到他那边，倒了一半在他杯中，又兑了点柠檬气泡水进去。“给，你这也太不能喝了。”宿辰宇注视着顾时的眼睛说：“我男朋友和你一样，你比他好些，他锯嘴葫芦，全身红了也不说酒精过敏。酒精过敏的话，还是能不喝就不喝。”

顾时笑着接过，打趣说：“那你还给我兑？”宿辰宇的目光从顾时的眼睛处挪开，停留在顾时的杯口，似乎是在回忆的样子：“酒精不耐受和酒精过敏还是有点区别的……算了都一样，你要是觉得难受也不要喝，身体更重要。”顾时怀疑宿辰宇男朋友其实是前男友。

宿辰宇低下头，又给自己弄了杯果酒，边喝酒边再直视顾时：“你现在的光脑叫second？你是’时’，它是’秒’，一看就是主人。”好问题，顾时自己也想知道，但他不能这么回答。

顾时正准备打个哈哈过去，second又在提醒了：“有新消息来了。”顾时只好生硬地对着宿辰宇抱歉，临时回个消息，宿辰宇示意他先忙。

怎么总是和宿辰宇相处的时候搞的那么僵硬，顾时打开联系人，发现是Mimulink发消息来了：

“牢顾你牛蛙，这样我们明天就去学校月亮湾基地那里实机操作吧。有了实机记录，这小小光年杯不稳稳拿下？”

second及时调出地图。月亮湾是学校的附属星域，因为有一片呈弧形的电子风暴而闻名。猛烈变化的环境正是检验工程质量的考验，因此s工大在此建立了基地以供研究。

去往月亮湾有校内直达星铁，顾时需要今晚尽早休息并在明天9点时去乘坐。顾时只好抱歉地告诉宿辰宇，他不能陪聊了。等他这段时间忙完，一定好好补偿。

宿辰宇表示理解：“要比赛那你快去休息吧。你水平真不错，以后有这方面问题还要向你请教。我是机器视觉那方面的，同专业研究方向不一样。以前我和我男朋友也组队参赛过，不过失败了。”

宿辰宇举杯，预祝顾时光年杯顺利。顾时起身收拾，将简易的行李放进背包里。海鸥抱枕仍然在栏杆处无声歪着头，宿辰宇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看着海鸥抱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