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脖上,相同的体温让触感变得奇怪,“让自己成为‘妈妈想要的好孩子’。”
“那又怎么了。”我拍开她的手。
她说的没错,所以我并不受触动。二十年来的生活已经稳固住了我的人格底色,我并不准备将其改变了。那样太过艰难,甚至会让我比现在还要再痛苦。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只想知道她的目的,还有她能否让我达成我的目的,“又为什么把我带来这个……空间?”
玉依姬翻了个白眼。
看着自己的脸翻白眼真是五味杂陈。
“是你自己要来的。你不是在脑子里一直说吗?‘我想救他’‘怎么样才能救他’‘回到哪个时空才能救他’‘我不想死’。非常——吵。所以,”她说,“我来实现你的愿望了。”
玉依姬大手一挥,一条长长的老电影胶卷徐徐展开,仿佛毫无尽头一般地环绕着周围的树木不断变长。
“在你的人生里随便选一帧吧。”玉依姬懒散地说。
我看着不断摊开的胶卷,想到了对于更改结局而言至关重要的一点,于是决定向她询问:“我能看别人的人生吗?”
话音刚落,玉依姬的目光冷冷地投向了我:
“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吗……我侧过头看向一旁模糊的树木轮廓。被神这样询问也就意味着可选项大概是生命或者灵魂吧,要选哪一个?不过说实话我哪一个都不想给。但,既然她说现在自己是以真实的我为蓝本创作出的,那这样的语句也就代表着——还有回旋余地。
“这么奢侈的东西,没有试用装吗?”我问。
玉依姬盯着我良久,最后发出一声爆笑:“你还真敢问啊!”
“总得试用了才能知道有没有用吧?菜市场里的果摊老板都知道先给我切一块看看甜不甜呢。”我耸了耸肩。
押对了。以我的本性来看,刚刚的话既然没有划定出代价的范围,那么目的大概不是为了获取代价本身,而是为了窥探对方的底线。能够付出生命或者灵魂吗?为了某个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的男孩。
“其实并没有限制,我只是说着玩的。随意看吧,我想对现在的你而言重要的,也就这几个人了。”玉依姬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为我拽下了几个闭合起来的卷轴,扔向我。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它们,看见上面写着熟悉的名字——灰谷蘭。
剩下的分别是黑石光治、大江美心、京藤太郎,以及稀咲铁太,对我而言都相当棘手的对手。
“再给我两个。”我抬头伸手向她讨要。
“真是得寸进尺。”玉依姬哼了哼,又甩来两卷。如我心中所想要的,是黑川伊佐那和三途春千夜。
不过,她似乎有些太了解我了,连我没有说出口的话都能猜到。或者说,并不是简单的“理”。从最开始她说我“在脑子里一直说着”时,我就隐约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她似乎能够理解我的内心所想。
“「斋女」的神赐之力,”我提出我刚形成的猜测,“不是和控制时间有关吧?”
玉依姬没有回答。
她看着我,用我的眼睛凝视着我的双眼。
那双眼睛像潭死水。
“「斋女」的能力,其实是与你对话吧?而且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被迫的、单方向的对话。”我说。
玉依姬笑了起来。
“对。所谓的操控时间的能力,不过是他们自己的美化。那是我借给她们的东西。我本将这个资格给她们每一代里最有灵性的孩子,”玉依姬的脸色变黑了一些,“但自从那个想要家人们获救的女孩被抹去之后,我就再也不想随便和你们对话了。”
她说的是那个在记录里唯一可考的神力使用者?“被抹去”大概指的是那个人的存在被长时间地掩盖在她的男性宗亲们的自卑构成的密网下吧。虽然说是随处可见的丑恶,但看来对曾生活在近似于母系社会里的这位神明来讲,不那么容易接受。此刻,我曾经在看不清面目时的她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母亲一样的关怀又一次展露,就连我已经习惯腐朽的身体都无法掩盖。
“她们都不够——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自私吧,所以容易被利用。那个孩子是这样,你的母亲是这样,现在你也——不对,”玉依姬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一些,“你比她们好点,你比较自私自利。”
“……谢谢夸奖。”我无言应对。
“等等,我母亲也与你对话过吗?京藤咲子——她也和你对话过?”我忽然意识到她说的话里的含义,追问道。
“为了给你上一层保险,让你的哭喊得以在危难时刻被我听见。我本没打算搭理她,所以她强行与我对话,而这损耗了她。可惜了她的灵气,她死得太早了。”玉依姬的话语中难免有一丝伤感。
在危难时刻被听见……也就是说,黑石要是在知道母亲与玉依姬的对话的情况下,才在将我接回日本后故意把我置于险境之中。京藤咲子与玉依姬的对话,又是如何被知晓的?
“你看了就明白了。”玉依姬说。
我低头看向怀中的卷轴。
长久以来一直被迫推着向前,解开一个个疑问却又带来新的疑问,此刻的阅览能够为我解答吗——在船上刺杀我的是谁的人?稀咲铁太等人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把我的计划毁于一旦的?黑川伊佐那那天为什么忽然忽然看开了?三途春千夜为什么脱离了明司家?黑石光治临死前没能说完的话里,到底藏着什么?我一直把这些问题放在一边,以避免他们自己的复杂情感牵绊住我的脚步,但要是说不在意,那也不算完全的真话。
“慢慢看吧,此处与外界并无相关,你在这里度过多久都没关系。”玉依姬补充道。
我翻开第一卷,关于黑川伊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