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里飘雪,苏寻安家主卧的落地窗正对着大床,可以把这壮观的一幕尽收眼底。
男人吻得正入迷,忽然,被身下的少女不轻不重地推了推,只见他反应了半分钟,才意犹未尽地直起身子,撑在床上,眼里还弥漫没散尽的情欲:“怎么突然推开我?”
说话的间隙,他还很贴心用手背地替蓝茵擦拭干净嘴角留下的痕迹。
蓝茵被吻得眼圈发红,眼前起了一阵雾气,她边细细地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边冲苏寻安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落地窗。
她说:“寻安哥,下雪了!”
苏寻安转过头去,干净无暇的落地窗就像放置在雪天里的大银幕,如今,正上演的正是冬末初春的最后一场飘雪。
雪花就像被吹散的花蕾飘洒在空中,由于停电,外头漆黑一片,仅凭屋内昏暗的灯光映照,某个瞬间,蓝茵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浩瀚宇宙,近距离地洞察碎星点点,浪漫又梦幻。
“嗯,下雪了。”被推开的苏寻安也不恼,反而耐心又温柔地附和她。
见蓝茵的心思完全被屋外的风景吸引过去,他只好翻了个身,挪到了她的身后,从后面抱住她。
苏寻安双手收紧的瞬间,蓝茵感觉到脊背一暖,随即,这样略高的温度蔓延全身,她忍不住感叹:“寻安哥,你好暖和。”
就在她以为苏寻安又会说一些暧昧的话来调侃的时候,没想到这回,却换来男人一阵埋怨:“叫你洗完澡不把浴袍裹好,像这样穿一件单薄地睡衣就离开有暖气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冷。”
“不对,”蓝茵自然不服气,她侧过脸来辩驳他,“男生的体温本身就比女生高,这跟穿不穿浴袍没关系。”
“哦?”苏寻安挑了挑眉,“你这么了解……莫非还拥抱过别的男生?”
蓝茵怔愣了片刻,随即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胸口,佯装生气道:“你胡说什么!”
苏寻安也很识趣,赶紧给她顺顺毛,哄道:“哈哈哈……好,我开玩笑的,茵茵别生气。”
这话算是成功地哄到了人,蓝茵随即把脸转了回去,扔下一句:“我才不跟你那样小心眼。”
“对,茵茵大方,茵茵好,”苏寻安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眼睛笑得都眯起来了,“我小心眼,我坏。”
“对,你小心眼,你爱抓我的小细节,还假装合作研究员来戏弄我,你知道自己坏就好。”蓝茵说着,不自知地翻起了苏寻安的旧账。
果然,此话一出,身后的男人直接把下巴抵到了蓝茵的一边肩膀上,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情,满口委屈地说道:“茵茵,这事儿不是已经翻篇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
本来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切磋”中,蓝茵还占据上风的,谁料这不小心翻的旧账,一下就让她没那么占理了。
正当她还想不出对策时,忽然,耳垂被身后的人很轻地吻了一下,随即,耳畔传来苏寻安柔和的嗓音:“这次就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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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加国冬末的最后一场大雪,据说有好些街区都受到了影响,这本应是寒冷又麻烦的,可在蓝茵的记忆中,伴随着那场雪一起来的,还有温暖的床铺、宽大清晰的落地窗、以及昏昏欲睡时有人替她拢了拢被子。
最后,风雪过去,给她留了一个温柔的爱人。
不知是因为苏寻安家地处高档住宅,还是最冷的天气早已过去,这次,被冻坏的电缆两天就抢修完成了。
而蓝茵也在这两天时间中,抽出一分钟,把Andy的备注改成了“寻安哥的小马甲”。
为此,苏寻安还委屈了好一阵:“Andy就是Andy,你怎么突然改备注了,显得我很不正经的样子。”
“难道你换个号来接近我,这种行为就很正经了吗?”蓝茵反问着,还刻意恭敬地喊了他一声,“Andy教授。”
讽刺感拉满。
最后,驳回无效,备注还是被改了。
苏寻安的姑妈在电缆修好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两人把她送到小区门口,走之前,女人还特地拥抱了一下蓝茵。
姑妈属于那种身条的明艳美女,而蓝茵对比下来,显得十分小巧玲珑,被拥抱的时候,蓝茵几乎要被对方的棉绒大衣完全包裹。
趁着两人交耳贴近之时,女人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声:“没想到你真的是悦明的女朋友,之前我怀疑你,是我冒昧了,蓝小姐,我向你道歉。”
这事说来有点儿复杂了,只能说姑妈的判断是对的,但只对了一半,两人的关系正微妙地发展着。
对此,蓝茵也不好再解释,只好点头附和,说道:“不要紧的阿姨,请您别放在心上。”
“因为悦明这孩子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和家里人关系都不大好,我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去交女朋友,”女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可实现落到蓝茵身上的时候,又变成了慈祥的模样,“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我祝你们幸福!”
“谢谢阿姨,”蓝茵也跟着笑了笑,“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这话的时候,苏寻安已经替姑妈把车门拉开了。
姑妈看了一眼手表,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扔下一句“See you”,而后,高挑的女人矮身钻进了车子里。
车开了,姑妈摇下车窗继续向两人挥手道别,两人则站在送客的路口,一路目送着她离开,直到载着姑妈的车拐了个弯,从两人视野中消失。
蓝茵垂了垂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来,有种一件重要的事情终于完成了的松弛感。
随即,她感觉手腕一紧,身旁站着苏寻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牵住了她的手。
蓝茵掌心一翻转,与他十指相扣。
“怎么样,想打车回去,还是走路?”苏寻安询问她的意见时,目光格外温柔,还刻意加上了称呼,“女朋友。”
“才远啊,走路就好了吧,”蓝茵学着他的样子,加上后缀,“男朋友。”
闻言,苏寻安的嘴角再也压不住了,勾成了一个明显的弧度,可嘴上却是工作时严谨的话术:“嗯,你能承认这件事,我觉得很欣慰。”
冬末初春的正午阳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踩在雪地里,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两串挨得很近的脚印。
“对了,寻安哥,你什么时候回去?”蓝茵转头看向男人,从这个角度看他,要稍微仰一下头。
“回国吗,”苏寻安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下周五吧。”
“这么快!”蓝茵瞪大双眼,敢情两人才刚在一起,就又要异地了。
可苏寻安却像会“读心术”似的,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很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你不是也快结束交换,要回本学校了吗?”
“我还有三个多月呢。”蓝茵说着,不由蹙了蹙眉,“寻安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异地了?”
“过段时间不就是老外的复活节吗,又可以放假了,你可以回国呀,”苏寻安冲他眨了眨眼,提示道,“我给你买机票,然后到时候去机场接你,怎么样?”
“也可以吧……”蓝茵不置可否,可插在兜里的那只手已经开始比比划划地盘算了起来,“可你下周就走了呀,然后复活节的假期还得再过两周,那我们有半个月的异地了。”
“能怎么办,”苏寻安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想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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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特别是一个人习惯了和另一个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并被无微不至地照顾时,等这些被打破之后,就会有很大的落差感。
这恰恰就是此刻蓝茵的心情。
苏寻安飞回国已经一周了,她掰着手指头等着下一个回国假期的到来,如今正好处在了最煎熬的阶段。
虽然每天苏寻安的电话都会准时打过来,然后在感觉到蓝茵情绪低落到时候,还会收到来自男友出手阔绰的“安慰红包”。
可即便如此,比起见到苏寻安真人,被这样一只温暖的“大狗”拥抱,蓝茵宁愿不要这个安慰红包了。
但时间总会过去的,无论是以怎样速度,蓝茵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每天都在翻页,心情也越加兴奋。
终于,她回国的假期到了。
三月底,当交换生的蓝茵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回国的假期,她提前来到机场,提前登记,甚至激动得在飞行的二十多个小时里,几乎没有合眼。
等飞机稳稳地落在南城国际机场的时候,她那颗漂泊了许久的心,也终于落下来了。
果然,一只脚踏入航站楼,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她故意等它响了几下才接通——
“到了?”苏寻安清朗的声线很好辨认,甚至不需要看来电提醒。
“你还真是及时,”蓝茵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拎着手提包,“我刚刚下飞机,不骗你,我才一只脚踏进航站楼。”
随即,手机那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苏寻安引导她:“拿着你的票根,从VIP通道出来,我就在那里等你。”
“还要走一段路吧……”这话才刚说到一半,蓝茵一抬头,发现这通道已经在面前了。
于是,她拐了个弯,走了进去:“怎么这么近,我以前出机场都要好些时间的。”
“嗯,这是最近的一条路,”苏寻安继续引导她,“你下了扶手电梯左转,直接就是出口。”
于是,蓝茵按照他的指引,下了扶手电梯直接左转,出口是找到了,可苏寻安人呢。
“你人……?”
这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个高大的阴影把她笼罩,她随即回头,只见苏寻安捧着一束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是弗洛伊德玫瑰花!
男人第一次参加她的表演,第一次送她花,都是弗洛伊德。
蓝茵按停了手机,揣回兜里,接过了那束比她的脸还大几圈的花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谢谢。”
“欢迎回家,茵茵。”苏寻安说着,上前拥抱了她一下。
“我也要谢谢你。”苏寻安牵起她的手,往机场的出口走去。
“谢我什么?”蓝茵抱着花,歪着头看他。
“嗯?”苏寻安微微一顿,而后嘴角淡出了一抹笑意,“你估计是忘了。”
“什么呀?”蓝茵被好奇心弄得抓心挠肝。
“谢谢你的明信片,”苏寻安解释道,“你在圣诞老人之家寄给我的明信片,我在前天收到了。”
“啊,这个!”蓝茵忽然一激灵。
圣诞节的时候,她在加国的圣诞老人之家寄出去了一张明信片,然而地址写得很潦草,甚至在投放的时候,还投在了店里那个像“玩具”一样的信箱。
当时的蓝茵想着,这封信估计就像她对苏寻安的倾慕一般,会石沉大海。
谁能想到,这样“潦草”的明信片,历经三个月,绕了地球大半圈,最后来到了苏寻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