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熙学校的这个公益组织在望海市的志愿者协会登过记,每年都会组织一些动物保护相关的活动。他们会做一些很有特点的小制品,以此盈利,维系社团组织活动的基础经费,如果还有多的就捐给需要的流浪动物收容中心。
去年喻熙就买过他们做的不织布小动物,一只布偶猫一只哈士奇,那只哈士奇现在还在闵嘉胥的车里挂着。
虽然他平时不太喜欢社交,但是却喜欢在暗中支持一下这样还有着人文主义理想的社团,被陈生嘲笑“偷感很重”。
他似乎就是这样不会光明正大表达出“喜欢”的人。
在喻熙答应会带狗去拍视频后,对方很快地将拍摄时间发了过来。哈士奇第一次和他去学校,表现得格外兴奋,一路上嗅嗅闻闻,注意力相当涣散,时不时地就要追着蝴蝶或蜻蜓拐进另一条路,又被喻熙蹙着眉拉回正道。
在反复了几次后,喻熙终于忍无可忍,冷下脸揪住狗的后颈,声音冷冷道:“再关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就自己滚回家吧。”
哈士奇被这么一威胁,眼神瞬间清澈了不少,咽了口唾沫,蓝黑的鸳鸯眼避开他的目光向其他方向游离,整只狗的脸上写满了“心虚”两个字。他勾着前爪,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喻熙,似乎在说自己知错了。
喻熙瞪了他一眼,这才慢慢放开狗的后颈。哈士奇似乎真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了,规规矩矩贴着路边走,一边走一边呜呜嘤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喻熙懒得理这只戏很多的狗,一路无言地将狗带进了学校,找到了约定好的小花园。
平日喻熙算是比较有名的严师,学术能力强,要求高,甚至连组里的几个学生都不太敢没事主动找他闲聊。兴许是今天他牵着一只和气质毫不匹配的哈士奇,让他显得平易近人了不少,三两个也牵着狗的学生凑过来,借着狗和喻熙说上了话。
闵嘉胥仰起头,抽了抽鼻子,觉得头有些晕。
学校的气味复杂程度非同凡响,让他这个刚做狗的人有点闻不过来,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稍微分辨出了喻熙的味道。
他正要往喻熙身边贴过去,一道嘹亮又热情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哎呀哎呀,有新朋友!”
闵嘉胥回头,看见一只小泰迪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尾巴摇得像是出了残影,歪着头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又来了。
那天去过一次狗公园回来,闵嘉胥就觉得身心俱疲,不是因为玩得太投入,而是他觉得和狗交朋友真的好累。
上大学的时候职业规划课测过Mbti,他测出来自己是E人,也就是那种会选择社交作为充电方式的人。毕业后经营起公司,他也确实比其他人更擅长社交。
但哪怕是个100%的E人,在小狗社交这方面也要甘拜下风。
闵嘉胥如临大敌,整只狗都进入了戒备状态,紧张地看向迎面过来的小泰迪,生怕他发出“同玩”的邀请。
“你这么瞪着我干什么?”
泰迪贴着他停了下来,对他挤眉弄眼道:“你是新来的,不懂我们的规矩吧?”
规矩?
你们很熟吗?
闵嘉胥愣了下,旋即想起来之前喻熙好像真的和他提起过学校有个公益社团,成员偶尔会带宠物来团建,难道是多次团建后留下的所谓“规矩”?
“看见那只狗了吗?”泰迪说,“那是我们这边的头头,我们所有狗都要听他的,吃冻干也要他吃完了我们再吃,但是奶酪棒我们可以先吃,猛狗不爱吃奶酪棒。”
闵嘉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在一棵树旁看见了一只德牧,这会儿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晒太阳。旁边围了两三只小狗,像是在献殷勤。
你们狗界居然也这么等级分明的吗?
“我劝你别惹他,他是警犬退役,没人打得过他,”泰迪似乎误解了他的目光,好心好意地提醒他,“也不要和玛丽多说话,大哥正在追求玛丽,但是玛丽不同意。”
玛丽又是谁。
闵嘉胥对他们狗与狗之间的爱恨情仇不太感兴趣,也没有闲心思知道狗中老大的心上狗是谁,只想快点和这只碎嘴泰迪拉开距离。
“但是我有个大逆不道的小梦想,你想听吗?”
泰迪绕到闵嘉胥身前,挡住了他撤退的路,自顾自兴致勃勃地继续说:“我其实暗恋玛丽,玛丽和我一样是泰迪,我们才是更配的才狗佳狗,但就因为那只德牧我们必须分开,我是不甘心的,我想要反抗,我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目光灼灼地看向闵嘉胥:“今天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终于降临在我身边了,这是我的幸运!”
没想到这小泰迪蹦蹦跳跳地像个小棕跳蚤,还有这么伟大的梦想。
他不好意思打断对方,耐着性子听着,忽然发现气味里属于喻熙的那缕消失了。
闵嘉胥刚刚的松弛瞬间消失,两只耳朵倏地立了起来,警觉地望向喻熙刚才还在的位置,而后鼻子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嗅了起来。
正在发表演讲的泰迪看见他这幅样子,有些奇怪道:“哥们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主人不见了,”闵嘉胥终于开口,神色凝重,“我要去找他。”
“多大点事。”
泰迪压根就不把他说的放在心里,像某些成功学大师一样给他洗脑:“像我们这种有抱负的狗就应该远离主人,原理温柔乡,这样才能成大事,主人是不重要的你知道吗,狗生只能靠自己,你应该......”
闵嘉胥打断他,一字一句道:“我的主人很重要,特别重要。”
他说完,循着喻熙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留泰迪一只狗呆愣在原地。
泰迪被他刚刚满是杀意的目光吓了一跳,半晌才缓过神,小声嘀咕:“你觉得重要就重要呗,凶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