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言栖茶白色的衣裙似乎与白雪皑皑混在一起,她在白茫茫一片里失去了方向,留下一些茫然无措的脚印,寒风咧咧,奇怪的是她虽衣着单薄却不觉寒冷……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嘴唇干裂、脸冻得有些红,还要这样下去多久呢?
她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看见远方一人撑着一把伞,笑得满面春风,向她伸手,语气里满是温柔:
“来,我带你出去。”
言栖看不清他的脸,却看清了他浑身是血,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跑到那个人面前,义无反顾地伸出手试图抓住他伸出的手。
眼看就要牵到,眼前人却突然散成轻盈的碎琼乱玉,被寒风无情地吹散。
又留下了言栖独自一人在茫茫白雪之中。
言栖猛然惊醒,坐起身,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与其说是看自己的手,不如说是看覆盖在她的手上的那一双宽大的手。
她看向微生子兮,他正低头,双手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哈气。言栖的突然起身吓得他停止了动作,有些茫然却欢喜地看着她,笑道:“你终于醒了。”
言栖躺在他的塌上,盖着棉被,床边摆着烤火盆。
在她昏倒的这半个时辰内,微生子兮时不时地给她的手呵气取暖,因为冻僵的手如果突然去烤火,会有火辣辣的痛感,呵气的方式更加温和一些。当然主要是他屋子里并没有保暖的火墙,只有火盆。
言栖不知所措地将自己的手从那双温暖的掌心里抽出,像是无福消受他掌心的滚烫。她看见塌边不远处一个冒着些许热气的盆,又看了看周围,有些茫然:“这是在你……公子的屋里?”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之前她每次送衣服的时候都是微生子兮自己将托盘端进去,就连取衣服也是他自己拿出来的,就像是屋子里藏着什么东西,不想被人看见似的。
但今日一见,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非说特别,那只能是特别简陋了。
本来微生子兮的院子地处偏僻,院子里就没有过多的装饰,连房间比起其他微生家的公子也要小得多。桌椅、书案、床……很是简朴,冬天取暖用的是火盆,可见他的院子根本没有安火墙。而且连一个服侍他的仆从侍女也没有,只有他和那只猫相伴。
微生子兮这条件不太像微生家公子应该有的待遇。
微生子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嗯,有些简陋,见笑了……还有,你不用一直叫我公子的,叫我子兮就好了。”
言栖刚刚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换上那副拒人千里的神色:“主仆有别,奴婢只是微生府的一个奴仆,更何况还是魔族,不敢这样称呼公子。”
微生子兮见言栖面色冷淡,心里有些苦涩,却也知道她总是这副样子的原因。
毕竟她现在这副模样,不正是微生家造成的吗?他何德何能强求她放下芥蒂?
两人相对无言,此时塌上的黑猫却醒了,弓着身子伸了一个懒腰,用舌头舔着白乎乎的爪子。
今天这猫对她倒没有亮爪子。言栖看着这只黑乎乎的猫,岔开话题道:“这猫是什么品种?”
微生子兮笑逐颜开:“是踏雪寻梅,对了,它的名字叫布黑。”接着对着布黑轻声唤,“布黑,过来。”
布黑懒洋洋地钻进他的怀里,微生子兮摸着它的头,道:“它脾气有些差,来我院子里的人大多都被它挠过。”
言栖回想起每次它看见她时那不善的眼神,道:“看出来了,不过没想到你这样文雅的人会给它取名叫布黑。”
听到这话微生子兮抑制不住笑容,“原来言栖眼里我是文雅之人,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中的印象还算不错。”
这就这么开心?言栖不语。
微生子兮温柔抚摸着布黑,想到它之前的样子不禁有些感伤:“我在府外发现它的时候,它小小的一只,蜷缩在巷子里,尾巴已经被几个小孩子用剪刀剪断了。”
闻言,言栖看着此刻正在他怀里撒娇的布黑。
所以它将自己的爪子露出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出于自我保护。
微生子兮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布黑:“当时远处看着几个孩童围在一个角落,走近的时候就看见他们拿着剪刀,其中一个提着一条黑色的小尾巴跑开了。”
言栖犹豫片刻,试探地伸出手往布黑的头上摸一摸,下一秒就后悔了。
她看着咬住自己手不放的布黑,果然还是不出意料的结局,她来这院子这么多次了,这猫还是这副样子。
微生子兮不悦地揪住了布黑的后颈,呵斥道:“你再这样我就让你去院子的雪里过夜。”
布黑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口,言栖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公子,我睡了多久?”冬日天黑本就较早,她这一睡,外面天色已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