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仲忐忑地走进奶奶的房间,低着头走到床边,乖巧地喊了一声:“奶奶。”
安奶奶勉强露出和蔼的笑容,柔声道:“善仲啊……你住得可还习惯?”
“轩哥很照顾我,奶奶待我也很好。”善仲不假思索道。
“轩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倔,日后你要多担待一些了。”
“啊?哦哦……好的。”善仲摸不着头脑道。
“人总不能一直飘零。你若是不嫌弃,不如和轩儿做个伴,相互照顾些。”
“好。”
都这个时候了,安奶奶说什么只管答应就是。善仲心想。
安奶奶满意地阖上了眸,“如此便好。”
第二天,许辰夫人安以诺去世了,享年六十二。
秦府花园
秦萱站在一个长桌前,长桌上分类摆着一些新鲜的花材,和一个高高瘦瘦的花瓶。
秦萱手里拿起一支鲜花,打量,又将花对着花瓶比划着,随后拿起专门的剪刀,将花材的茎上剪了一个斜切口。
小桃就走进花园,上前行礼。
“其他人先退下吧。”秦萱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对花园里的丫鬟吩咐道。
其他人行过礼后就退下了。
秦萱道:“你可以说了。”
“安大哥的奶奶,去、去……”小桃支支吾吾道。
秦萱愕然,放下了手中的花材,喃喃道:“安奶奶去世了。”
小桃猛地点点头:“安奶奶是安大哥唯一的亲人了。”
是啊,安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现在连唯一的亲人都去世了,不知道安大哥该有多难过啊。可笑这样的局面,不正是因为她吗?秦萱不由得心中一痛。
“安大哥此刻应该很难过吧?”秦萱有些感伤,抬头看了一眼蓝天,苦笑一声,“可惜我却连光明正大陪他的资格都没有。”
生活又像以往一样,安以轩和善仲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一日晚上,善仲躺在床上,和以往一样和安以轩唠着嗑。
“安以轩,你以前应该是会识字作画的吧?”
善仲没有得到回应,他反应过来,晚上太暗了,于是善仲下床凑到安以轩身边去。
“安以轩,你以前是不是会识字作画啊?”
安以轩看着这张凑过来的脸,静了片刻,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
“这一年来我都没见过你作画啥的。”善仲调侃道,“我只知道你是个糙人,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有学识的糙人。”
安以轩被他逗乐,道:“很多年都没有画过了。”
“怪不得,那些东西都积了一层灰。”善仲撇嘴道,“要是你画得不错的话咱们也可以卖画的。”
善仲今天发现了一些画画写字的东西,以及一些书籍,不过都落上了灰。
安以轩摇了摇头,否定道:“九年没有握笔,现如今已经拿不起来了。”
安以轩说完翻了一个身,不是很想继续聊这个话题。
善仲稍微弓着腰,伸出双手放在安以轩的脸上,将他的脸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才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以前应该画技很不错。”
安以轩伸手拿掉善仲的手,谁知他的力气较大,没掌握好力度,善仲猝不及防就往前倾,眼看就要往他身上扑去,善仲忙用手撑在竹席上。
安以轩睁大眼睛,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白白净净的脸,善仲的鼻尖抵着安以轩的鼻尖,善仲呼出的热气呼在安以轩的脸上,痒痒的。
善仲的睁着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安以轩喉咙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
两人四目相对,善仲脸颊一热,忙钻回床上。
安以轩也没有说话,阖上了眸,然而脑海却挥之不去那张白净的脸,许久都没有睡着。
翌日
安以轩将砍好的柴送到大户人家去,善仲则一个人守着摊位。
善仲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摊位旁边,只是看着街上一如往常的吆喝声,提不起精神。有安以轩在的话他还有个能说话的,一个人的话老无聊了。
这个时候,几个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影子已经覆在善仲的鞋上。
善仲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之后,脸色一白。
“哟——这不是重欢馆的晴民嘛?大爷我听说你不在重欢馆里了,还以为你傍上什么有钱人家,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卖破鞋。”
这令人恶心的声音和令人反胃的名字……屈辱的记忆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猛烈地冲击的善仲大脑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