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枫见人终于回来，于是轻声斥责了一句：“你这孩子，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这个点才回来。”

说话间，冯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想要揽过冯筠的肩，好把她介绍给家里的客人。

但冯筠不加掩饰地皱了皱眉，躲开了冯枫那只伸过来的、翘起尾指上还戴着枚翡翠戒指的手。

当着国内大导的面，冯筠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举动让冯枫有点恼，但终究不好发作，于是只好转而将手放在了冯筠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一旁的周温流见状，不失时宜地出来打了圆场，这才没让这场谈话冷了下去。

眼看人不配合，两夫妻也不再将重心放在冯筠的身上，而是又转头和那位郑姓导演聊了最后两句，边聊着，还边把对方送到了门口。

直到终于把人送出了冯家的大门，冯枫和周温流两人才终于敛了脸上的笑，一齐扭着不接待客人时的松弛身体回到了客厅。

但早就坐到沙发上的冯筠也不看两人，只是撑着下颌，看落地窗外种满花草的庭院。

周温流撩过旗袍的衣摆坐下，看着冯筠对他们两人视若无睹的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但随即她还是让家里的阿姨过来，撤掉了桌上茶盏的同时又换上了一套新的。

一家三口谁也没开口说话，于是分明精装堂皇的房子此刻却因为太过安静而莫名添上了丝阴郁……

周温流唤来的阿姨动作很是娴熟，一眼就是泡茶的老手，一套泡茶十式走得行云流水，竟是连一滴多余的茶水也没有滴落在席布之上，于是几分钟后，属于西湖龙井43号的茶香便很快飘满了诺大的客厅。

冯筠探身，拈过了一只盛好的品茗杯，搁在鼻尖下嗅了嗅，而后浅抿了一口。

但是茶水入口，冯筠却是皱了眉。

那茶味，淡了。

放了杯子，冯筠才把视线放在了冯枫和周温流两人身上，想知道他们打电话来找自己做什么。

“下午约了页读的一个高层，还有两个制片，你跟我们去见见，这对你回国发展有好处。”喝了茶，是冯枫先开了口。

“不去，我下午有事。”想也没多想，冯筠几乎是一瞬间就拒绝了。

冯枫闻言，不悦立马浮上眉头，细细的眉毛被带着，拧成了不满的样子。

“扬名立万，说就是先得扬名，你不去走动，谁肯搭理你？国内这些子老狐狸精，认钱，但更认人！何况最近这些年国内发展得不错，也是时候把你国籍迁回来让你在内地发展了，所以今天下午这个场，你得去！”冯枫沉声说道。

“说了我不……”冯筠再次开口，额上青筋又一次隐隐鼓起。

砰！

青色的杯子磕在桌上，余半的茶水泼了出来，冯枫打断了冯筠的话。

“冯家在成铎如履薄冰，现在家里就你一个小的，你不去！谁去？你今天不去！想哪天去？”冯枫睁一双与冯筠相似度极高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坐在不远处的、自己的女儿。

气氛陡然变得尖锐，冯筠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头嗤笑了一声，然后取过别在耳后的墨镜带了上，起身跟还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说：“明白，冯家养我二十年，我也总该做点什么的。”

·

当天下午。

方兴艾坐在嘉牟的一家咖啡店里等了又等，桌上的咖啡也是换了一杯又一杯，但却还是没等到自己约的那个人。

最后她跟律师说，让他先回去，她们改天再聊。

男律师的职业素养很高，没有多问什么就离开了，虽然他陪方兴艾足足等了两个钟头，但走的时候仍旧面色如常，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能不急不躁是因为职业性质使然，但对于方兴艾这样一个看起来还相当年轻的学生来说，能做到这一点是不常见的。

但那个律师也仅仅只是想了一下，没有过多发散，因此他也不会知道，在他走后，方兴艾仍旧一个人坐在那里，一直坐到了深夜、坐到了店家关门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