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数寸长的嫦娥奔月屏风映入眼帘:月桂中天,银辉流洒,容貌婉约的嫦娥微蹙峨眉,她的衣袂飘飘,云肩流转,背景中的月轮皎洁,玉兔灵动,针脚之间,可见繁星点点,银河贯穿,技艺极尽精巧逼真,仿若画中之人即将开口倾诉心事,月兔下一秒就会跃出绸面。
屏风前一张黄花梨木圆桌,中心一盏月兔宫灯烛台,燃的是龙涎香蜡烛,闻之心情愉悦,忘忧忘愁。侧面一只玉壶春瓶内插着三两簇新鲜的桂花枝,瓶型线条柔和,颈部较长,腹部至底渐阔,如同一只树干,簇簇桂花如金栗点缀,如同树冠,为屏风中凄清的月宫带来一抹鲜亮的生气。
离近一看,花瓣纤薄轻盈,香气馥郁,清而不腻。
白泽在桌旁倒了杯茶,“我看於商君真心诚意想与你结交,何不应允他。”
江舟胡乱摆摆手:“应允他?你忘了那六兄弟了吗,从那日一别,到现在两个月没见啦。以后可能都难再联系。只交朋友,不给人家办实事,不是坑人吗?”
“人在江湖,所谓结交朋友,不过是结交人脉,你只需要混出名堂,人人都求着做你朋友。”
江舟无心与他掰扯,“想必这就是九州春了!”她拿起桌上的一只玉壶,仰头就往口中灌。
“你少喝点。”白泽拦住她,把玉壶夺走,倒进随手拿的金樽中,递给她。
江舟不满道:“你可真小气,这个酒杯就那么点大,你还只倒了不到半杯,连味道都品不出来。”
“这是九州春,是烈性酒,岂是一般的酒所能比拟。”
“好了好了,知道了。”江舟没有接过,对着白泽手中的金樽喝了下去。
“这可真是……好酒。”江舟只喝了半杯就感觉丹田翻涌,浑身舒畅。她拿起酒壶对白泽道:“你尝尝,我从未喝过如此美酒。”
“我不喝酒。”白泽拒绝。
“哎呀,你又不是没喝过。”江舟催到。
她不提还好,白泽一想到自己那次因为一点小酒就醉的不省人事,还拽着人家姑娘的衣袖不放,就感到无比羞愧。
他脸一热,态度鲜明的表示坚决不喝。
“你喝吧,这种好东西我不能独享的,要是我朋友喝不到我会浑身难受,再好的酒也品之味了。”江舟抓着他的衣袍甩来甩去。
外人看来是一个半醉半醒的酒疯子在张牙舞爪的撒泼,白泽看来却是天真无邪的少女的虎头虎脑的撒娇。
他的态度不由软了下来,“那我就喝一口……”
“来吧!”不等白泽接过,江舟迫不及待的把整杯九州春一口闷到白泽口中。
白泽被呛得面色通红,咳嗽不止,江舟又是给他顺气,又是为他拍背,看似很贴心,其实把白泽整得更难受了,到最后,两人东倒西歪的坐在银貂皮地毯上,倚靠在桌前。
“我看你是真的醉了。”白泽道。
“这九州春真是不同凡响啊!”江舟盯着手中的酒壶,没有理他。
“诶,忘了摸星星了。”江舟起身跑到落地的窗前,她打开梨木花窗,一阵寒气袭来,乳白色的云彩如水般缓缓流入室内,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很快室内便一片迷蒙,江舟仿佛置身茫茫无际的苍穹,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跌下万丈深渊。
“白泽,你在哪。”江舟有点慌。
白泽施了个法,雾气顿时消散,视线一片明朗。江舟一个转身,白泽已关好窗户。
看着江舟的双睫已挂上霜花,白泽的眼神犹如一缕凉风:“天上寒冷,你怎可开全窗?”
说罢拉着江舟冰凉的手到一旁的火炉旁,雕花镂空火炉内烧的是珍贵的上等银丝碳,保暖无烟,他拿着江舟的手在火炉上方认真烤着,江舟眨眨眼睛,无辜道:“谁想到天上这么冷了,而且我刚喝了酒,现在体内热乎乎,一点都不冷。”
“酒会麻痹你的意识。让你感觉不到寒意。以后喝了酒不许再乱折腾了。”
“那我以后喝酒的时候就在我身旁不就好了嘛。”江舟无赖道。
白泽神色晦暗,“没有谁能陪你到最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什么意思,你要走了?”
“没有,我只是推测。”
“推测什么呀,那都是以后的事,我带你玩个更好的。”江舟反手握住白泽的手,朝上指了指天窗,“室内看星星算甚么回事,就要身临其境的感受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