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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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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庭见秋下赢一次仇嘉铭之后,仇嘉铭就缠上了她,每天在网站上蹲点等她上线。庭见秋一登陆,就能收到刷屏似的对局邀请。庭见秋下起棋来,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局中,仇嘉铭竟然也能适应这个作息。两人下了一礼拜,互有胜负,彼此熟悉棋路,打开电脑就是干,合上电脑就是暗想怎么研究一套新招克对方,杀得难解难分。

两人下棋的棋室里,总是有不少棋友线上围观。

他们称这种从早下到晚、休息六个小时回来接着下的围棋精神为:两个不要命的在熬鹰呢。

也不知道熬的是对手,还是观众。

*

上午是棋院学生报到,没有安排训练;下午,棋院的老师们安排学生们按照段位和棋力抽签,开展棋院的常规循环赛。

赵良甫听说上午庭见秋当着全棋院棋手的面,掏干了丛遇英腹地大空,将她从循环赛的名单中择了出去。抽签结果公示之后,庭见秋站在一众小棋手间,暗忖怎么没有自己的名字,肩上,一只坚硬如玉石又十分有力的大手拍了拍她,是赵良甫:

“你不用下,跟我过来。”

庭见秋不明就里地跟着赵良甫,走进教师办公室。

赵良甫指着办公室正中,矮桌上的一张棋盘:“把上午那局棋摆了我看看。”

赵老师的语气很硬,不苟言笑,完美符合每个高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老师形象。但庭见秋立刻就明白他的用意。

这是在给自己开小灶。

小时候,老爸也这样,不让她跟着大班一起学,给她找了个房间,她独自一人做题,打谱,等老爸带一些精心挑选好的对手进门,给她练手。

循环赛已开始。总是有小朋友大叫着跑来跑去的棋院走廊一时静谧,只有落子声依稀透过门缝,模糊地传来。

庭见秋躬身摆棋,赵良甫叉手在一旁看着,不时叫停,让她多作考虑。

上午和丛遇英的对局是快棋,很多步全凭第一感,没有细想,错过很多能出棋的地方。赵良甫领着她复盘,是把这局棋掰开揉碎,整理一遍,再教给她。

复盘结束,赵良甫针对她棋风上过于刚烈的特点,又找了几张谱给她打,既有谢颖九段的力战局,也有元修明九段稳健控盘、令对手如入网罗难以挣扎的棋局。

庭见秋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打谱到六点,去食堂吃饭。

第一天的循环赛已经结束了。下得非常糟糕的小孩,都在走廊上贴着墙壁罚站。老师就在不远处,他们一声不敢吭,但毕竟只有八九岁,在棋院之外,只是群毛猴似的小学生,见到上午下赢了丛遇英的风云人物庭见秋,都偷偷地向她做鬼脸,剔得光光的圆脑袋上露出各种怪表情。

还挺可爱。

再走两步,听到有小棋手输了棋,哭得如夜半鬼吼。

这个不可爱。庭见秋捂紧耳朵加快步子。

吃完饭,又回赵良甫办公室打谱至九点,庭见秋扭一扭酸涩的手腕,将今日的训练告一段落,回寝室休息。

寝室里有一间狭小的独立卫浴。她回到寝室的时候,另外三个女孩都已经洗漱好了,穿着睡衣,趴在床上各看各的书。见她进门,两个年纪小的小女孩,像两只小鹌鹑似的,手脚并用地从床上扑腾起来:

“小庭姐姐小庭姐姐——”

“我叫田祺悦,我今年十岁了。”

“我叫张子文,我也十岁!”

“她骗人!她九岁!”

庭见秋看着一左一右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女孩,只好一手揉一个脑袋:“小悦,小文,你们好。”

这两个小女孩才是可以管自己叫阿姨的年纪,偏偏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津津的,把不善于应对孩子的庭见秋都哄住了。

稍大的女生仍坐在床上,似乎手上仍是同一本棋书,抬头的时候顺手扶了把眼镜,对庭见秋说:

“你好,我叫关建伟。”

庭见秋在贴在楼下的积分表上见过这个名字,排名略低于丛遇英,总是在第三到第五之间徘徊。她还以为是个男孩,没想到是个文质瘦弱的姑娘。

庭见秋也道声你好。

两个小女孩很快察觉到,庭见秋看着寡言冷漠,其实相当好拿捏,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拒绝小孩子,任小悦和小文拉着两只手坐到床上陪聊。

原来这两个小女孩都不是江陵本地人,而是当地没有合适的老师,家长们才下定决心送她们来省会的江陵棋院学棋。女儿在江陵学棋,家长们的工作都在原地,只能周末过来一趟,送些衣服和吃的。

庭见秋忍不住问:“你们还这么小,家长放心把你们一个人放在这里呀?”

小文笑嘻嘻地:“没关系呀,有建伟姐姐照顾我们,爸爸妈妈都可放心啦。”

原来自带屏蔽磁场、在三人唠家常时还能静心看书的少女,还有一项带娃的手艺。

小悦说:“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像其他同学一样,放弃下棋了。但我和小文的目标,是要变得像谢颖九段一样厉害!”

庭见秋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也站在沙发上,对老爸宣誓:

我要变得像谢颖九段一样!

那时候,老爸听到她的豪言壮语,总是笑眯眯的,老妈也不像现在这样反对她下棋,只是叉着腰,要她赶紧从沙发上下来,要是不小心摔到脑子,还谢颖九段呢,别到时候傻到谢颖两个字都不会写……

“不,我变了,要像高桥依子七段,她下棋才厉害!”

“那还是像言宜歌三段,她前阵子刚下赢了高桥依子,而且……嗯……她还很漂亮!”小悦不好意思地和小文笑作一团。

一个个女棋手的名字,铺就一条银河路,多少女孩在昏朦夜色里,仰着面孔,数着天上的星,越高山,涉险滩,渡长河。

庭见秋也曾在途中。

正聊着,门外传来丛遇英的叫阵声:

“庭见秋!庭见秋出来!下棋!别以为你就赢我了,一胜一负,刚好打平,出来再下!决胜负!定生死!”

看来下午赢了两盘,信心又回来了。青春期的小男孩就是跟弹簧似的,压下去两秒就往上弹,挨打不长记性,复原极快。

不过,丛遇英倒是很守信用,不喊她阿姨了,直呼她大名。

小悦皱着小眉头,牵着她的手不让她去:“这么晚了,别跟他下,明天还要早起呢。”

庭见秋微微一笑:“别担心,杀他要不了多久。”

四十分钟之后,关建伟刚解完一页死活题,翻页的一刻,庭见秋面无表情地从门外进来,好像只是出门吃了点夜宵。看起来还没吃饱。

小悦和小文又扑腾起来:“怎么样,怎么样,赢了吗?”

庭见秋不答,抬手围半圈耳廓,做出一个“你听”的动作。

楼下传来“嗷——”的嚎叫。

十秒后,又传来纪律老师的怒吼:“丛遇英!大半夜不休息叫什么叫!整个棋院都听到了!”

庭见秋云淡风轻,赞美对手:“还是有进步。”

小文:“比上午那局下得好吗?”

庭见秋摇摇头:“他没哭。”

说完抄起换洗的衣物就去浴室洗漱了。

小悦和小文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是难以掩饰的崇拜,默契地学动画片里的小人,捂着扑通作响的小心脏,浮夸倒地。

奶妈建伟冷冷地:“都爬起来,地上凉。”

“好的姐。”

“这就起。”

*

熄灯后,两个小女孩卧在床上,很快睡沉,发出酣甜的绵长呼吸声,像两只小棕熊。庭见秋也铺好床铺,准备睡下,却见关建伟爬下床,反手举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抓着一本书,走到她的铺位边上。

一片黑暗的环境中,光源只有关建伟手中的一束冷光,照得本就爱好板脸的少女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庭见秋在脑中飞快转了一遍,确认自己今天没机会惹着新室友。

关建伟在她床边停下脚步,弯下身子,在书上扯下一页,塞在庭见秋手上。

庭见秋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低头看纸。是棋谱。关建伟记下她今天和丛遇英的一局快棋,在谱上标注几处她觉得更好的下法。

和赵良甫在复盘时说得一样。

她一晚上默不作声地窝在自己铺位上写写画画,是在琢磨这个。

庭见秋对她做了一个“都对”的口型,女孩原来有些紧绷的身体,仿佛瞬时松快了,朝她点点头就当道谢,口型是:

晚安,小庭姐姐。

*

棋院的生活日日如旧,于玩心正炽的孩子而言,是刻板枯燥;于棋瘾正大的庭见秋而言,最是逍遥。白日在赵良甫办公室里打谱摆棋,偶尔和想找她下棋的小棋手让子下两盘,晚上和棋室里的其他学生一起讨论难局。渐渐地,也没人会计较她年龄大了一截,她竟然在小孩堆里很吃得开。

除了丛遇英见到她总是没什么好脸,被迫叫她姐姐的时候更是痛苦得要把牙咬碎似的。

不服,那就棋上揍一顿。

小文总结庭见秋的棋院日常:吃饭,睡觉,练棋,虐丛师兄。

为了锻炼庭见秋,赵良甫会让她去兄弟棋室踢馆比赛,还给她报了几个省级的小赛,什么春雨杯蓝梦杯金山杯致和杯,赵良甫垫报名费和路费,等庭见秋拿着奖杯奖状奖金回来还给他,再用奖金余下的部分,报新的比赛。

庭见秋有比赛必打,下棋必拿奖,刷脸过于频繁,Z省棋圈不大,许多人对她有印象:

深棕浓密的长卷发,总是穿着或黑或灰的深色衣服,独来独往。五官深刻,鼻梁高挺,生就一种侵略性极强的美,却从来不施粉黛,脸色苍白得有些骇人。

没什么表情。下棋的时候会笑,但如果你是她的对手,还是默默祈祷她不笑为妙。

……

两个月过去,庭见秋所住的小寝室里摆不下奖杯,赵良甫大手一挥,抱了一摞,去自己办公室里摆着。庭见秋拿奖,他从没夸过,一脸“让你去参赛就是让你去提提款”的理所当然样子。但庭见秋见他办公室半米宽的窗台上,撤下急需光照的绿植,摆上自己那些不值钱的破奖杯,猜,他大概是自豪的。

总赢小赛,又没了意思。还要嘱咐庭见秋及时收手,别毁了哪个年轻棋手的围棋梦。

终于有一日,赵良甫当着庭见秋的面,拨通了谢砚之的电话,说想让庭见秋参加世界女子围棋邀请赛。

庭见秋预感这赛事规模不同寻常,问:“这是邀请赛,谁来邀请我?”

谢砚之听见,噗地一笑,低沉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得意,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你忘了?我妈可是谢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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