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嘛?那能否让他出来同我说几句话?”
施安生气地拒绝:“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将他牢牢牵住的,要是放出来了,他就和上次一样跑掉了,到时候我根本拿他没办法!”
?
惜爱仙君好赖一个仙人,却被女鬼牵住,活得如此憋屈吗?
溪煜换了一个方式,道:“那他现在在哪,我去见他总行了吧,事关你的愿望,我需要问他一些东西。”
施安道:“他在我身体里。”
“我们在一起。”
这可真是有些悚然。
随即,施安质疑,“我要杀他,为什么要问他东西?”
难不成惜爱仙君□□死后,因世人供奉,神元未消,因为没有去处,所以暂时借了施安的身体?
施安要杀了他,然后融进他的神元取代他,神不知鬼不觉吗?
施安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一直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此刻没有高高隆起,聋出几个僵硬的弧度。
溪煜时刻关注着她的神态,又问了一遍:“当真不行?”
施安的眼神瞬间凶狠,道:“不行!为何一定要见他,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当真是北上尊君派来的吗?”
溪煜道:“你相信我,当真,我只是想要问他几个问题,你若放心不过,可以在旁边听着,若是他逃了,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抓回来。”
施安惊起:“你想救他!”
“你和他是一伙的!”
吼出这句话的下一秒,施安原地蹦起,瞬间失了神志,话也说不明白了,咿咿呀呀着出手就要去掐溪煜的脖子。
溪煜早有准备,往后一撤,一拍罗杨的背道:“快跑!”
罗杨在看到女鬼的瞬间就已经站不住了,这时候晕过去肯定必死无疑,他现在的脑子比往常还要清醒,在溪煜说出“跑”这个字的瞬间,他歘一下就飞出去了。
肾上腺素急飚,不开玩笑,他现在的身体机能,可以防守詹姆斯。
青春没有售价,两腿直达拉萨。
罗杨跑远了,溪煜却站在原地不动了,他转过身,灵活地躲避施安的攻击,坚持不懈道:“你和你丈夫关系不好吗?你为何要盼着他死?”
“我听说过你们的故事,当真是感人肺腑。”
“或许我有办法能让你们在一起,就算他飞升了。”
他每说一句,施安的速度就会快上一分。
对此,溪煜能确定,这世间口口相传的故事是假的,人人艳羡的爱情是假的,甚至当事人口中的爱,都可能尽数瞎话!
还有什么是可以信的呢?
千年的纠缠,互相的怨恨,一地的狼藉。
直到现在事难以收场的时候,才动身去解决吗?
意识到自己的兄弟没有跟上来,罗杨做足了心理准备,飞一般又跑回来,脚还没站稳呢,就看到了这一幕。
施安行动鬼魅,越到后面越快,只能看到飞散过去的影子,而且她不会累,越到后面越难以招架。
溪煜刚站住一秒,施安就找到了机会,立马飞身袭去,手直直举着,但凡抓住,顷刻间溪煜便会被活生生掐死。
上次男人惨状现在还是罗杨挥之不去的阴影。
“兄弟我来救你了!”
罗杨左看看右看看,抄起旁边一根笔直的木棍,高高举起,“啊”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冲了上去。
而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伸向溪煜脖颈间的手突然下落,接着一把抓住了溪煜的手,方才满脸杀意的女鬼脸上满是血泪,不停地叫喊道:“是我是我,我是陈不南啊,陈不南,我是陈不南,快救救我,救我出去!”
被困着让他绝望,一见到人就开始语无伦次,抓着溪煜的手不断重复这一句话。
可他已经出来了,现在操控着女鬼身体的人,就是他啊。
溪煜道:“你出不来?”
陈不南低头,道:“我一点法力都没有了,没办法出来。”
之前九百九十九八份祈愿祈给狗了吗?一点法力都没有了?
法力又不是口袋里的钱,不至于这么不禁用吧。
恰好此时莫代尔接到白富美的指令前来,看见这一幕,帮了陈不南一把,将他从施安的身子里拽了出来。
施安的身体“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溪煜看了一眼飘在空中的陈不南,莫尔代可恶道:“又被她跑了!”
一体两魂魄,谁的意志力大谁来主导这具身体。溪煜在华溪山的时候熟读百书,至今仍然记得许多,包括看书背书的痛苦。
不过好在知识这种东西,记住了就是自己的。
虽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在必要时刻,或许会成为突破困难的一个关键点。
有人和溪煜举过一个例子,有些人穷极一生都在问为什么,最后死在了为什么。
关键时刻,时间不会突然停止让你去翻书,去研究古往今来的人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溪煜听进去了,遇事每天都学得翻白眼。
砸了书又捡起来,继续看。
那段时间,唯一的乐趣就是有一个神仙经常来看他。那位神仙十分神秘,每次都用一团白雾将自己的脸死死包裹,密不透风,根本看不清样貌。
越是这样,溪煜越好奇,逮着机会就盯着他看,想要看破白雾,寻到终极。
他怀疑这个人没有脑袋。
于是看书的时候,溪煜老是看着看着,眼睛就从黑纸白字变成了一团白雾。
神仙抬头,含着笑意道:“看我干什么?”
溪煜道:“你长得很丑吗?”
神仙道:“为何这么说?”
溪煜道:“白雾,你长得太丑了,所以把自己的脑袋给割了,所以天庭的人孤立你,你只能来找我解闷,但你又怕吓到我,所以特地弄了一团白雾,遮住了自己的头。”
连说一大同,溪煜得意地眨眨眼睛,道:“我说的没错吧。”
他这完全瞎猜。
就是要猜的足够离谱,对面才会忍不住。
忍不住了,白雾散去,他也就成功了。
神仙道:“不是的,你想知道愿意吗?”
溪煜狂点头。
神仙不慌不忙道:“我不是没有脑袋,我有两个,怕你研究我。”
溪煜:“……”
回归正题,直到了施安失控的点,溪煜踩着这个点不断暴击,最后成功让掌控身体的人转变成为了陈不南。
高风险高回报。
有些时候就是要踩着刀刃过街。
还好,痛不了太久,一切都已步入尾声,只等待最后的胜利。
陈不南着急道:“我们必须马上,马上找到下一个祈愿,你们找到人了吗?要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
相比于陈不南,溪煜格外冷静,手指着自己道:“我。”
勇于牺牲。
为了功德而努力奋斗!
陈不南惊喜道:“那太好了,她人现在在哪里?在这里吗?”
溪煜疑惑:“你为什么那么着急?”
他嘴里一直在嘟囔“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仿佛现在有一把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晚一秒,那把刀就要落下来,将他杀死。
陈不南解释:“明日就是七夕了,我必须在七夕这日飞升,否则……”
“否则什么?”
陈不南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七夕这日,所有人都在祈福爱情,在这里飞升,他们的祈福都将归于我,助我一臂之力,届时,我的法力将会大增。”
“这样一来,人间的请求我才有充分的法力去解决,否则,这样拖下去,除非你们能控制住那个女人,不然人间的杂乱不会立马消失。”
溪煜“哦”了一声,十分冷漠:“那是你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该有的都拿到了。”
陈不南没想到溪煜竟然如此薄凉,他晓之以情:“看到那些因为爱情而痛苦的人,你难道不会因此难过吗?”
道德绑架上了。
溪煜道:“是我干的吗,我难过,你千年前惹得祸事,自己解决。”
陈不南急了,生怕溪煜因此和他杠,不肯了,飞升就在眼前,他一定要抓住机会。
陈不南吼道:“我会死!”
就知道没说实话。
陈不南道:“我会死!他和我说了,我那么久没有飞升,如今还在这个世上已经是残喘了,如果七夕还没有成功,那么我就会死!”
来了,实话。
溪煜细纠道:“他是谁?”
陈不南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看他的表情,刚刚那句话,应该是被明令禁止不许说的,而且还给予了警告,陈不南收回脸上的有些后怕的表情。
溪煜很聪明地接上:“我等会去把人带来,干脆一直等到十二点子时,当即跪拜祝你飞升,如何?”
“太好了!”
三小时后,连北接到罗杨的消息,马不停蹄叫车过来,溪煜站在台阶上等他。
连北道:“就在这等我,也不愿意下个山,在山脚下等我多有诚心。”
溪煜道:“你累吗?”
连北还以为是关心,点了点头,没有直说,迂回道:“这山看着不算高,爬起来倒挺费时费力。”
溪煜道:“是的,关照我点,你累我也累。”
连北道:“你不是没来吗?”
溪煜:“所以我不累。”
“……”
连北妥协了,笑了一声:“行吧。”
溪煜道:“我站在这里接你已经很给面子了。”
连北道:“话说,一定要今日拜吗,今天明天有什么区别?”
溪煜道:“死不死人的区别吧。”
交谈间,两人已经走完了九十九阶梯,踏入庙门,陈不南立马迎上来,连往溪煜后头看,道:“人呢,人呢,我怎么没看见?”
连北主动道:“在这。”
陈不南循声看过去,脑袋上一个问号:“哪?”
连北见他不明白,指指自己,道:“我。”
“男人?”
溪煜点头:“怎么?不行吗?”
“男人!”
陈不南惊吼一声,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溪煜,道:“男人,你是断袖?你找一个男人过来拜,你们耍我呢是吧!”
连北道:“有意见吗?”
陈不南:“有!男人和男人怎么行!不行,不行!”
他没有身子,所以特地给他扎了一个纸的,点上睛,将他的魂魄给塞了进去,说话的时候嘴里像是塞了一个纸团,听不清,还难听。
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的,这纸扎人是现扎的,不结实,眼见着有散架的趋势。陈不南气得都快要自燃了。
溪煜瞥了连北一眼,对方笑意依旧,只不过没有说话,抱着胸静静看着陈不南原地发疯。
溪煜道:“放心,我问过,只要有感情就可以。”
陈不南怒道:“放心个屁,男人和男人之间哪里来的感情,我知道了,你们和那娘们是一伙的吧!想让我死是不是!还找个男人想蒙混过关,你有病啊!啊啊啊啊!着火了!啊啊啊啊!”
真燃了。
溪煜的手从桌子底下伸出来,手上转着从罗杨哪里借来玩的打火机。
溪煜道:“安静多了。我都说了可以了,我和他一见如故,经过两天的相处,现在正处于情比金坚的状态。”
陈不南正在激情火烧,没空搭理他,溪煜不太喜欢自己说的话落在地上,就转头看连北,道:“我说对吗?”
连北笑道:“是的。”
陈不南怒吼:“好!你们都演我!我自己去找!不需要你们了,我自己去!”
说完,陈不南离开了,声音消失,再无踪迹。
至此,两人全部出走。
罗杨道:“啊?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他还会回家吃饭吗?”
溪煜抱胸看着那紧闭的落南庙,道:“很快就回来了。”
连北乐观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坐下聊会天吧。”
溪煜道:“聊什么?”
连北想了想,道:“如今我们正好在落南山,不如就将落南山的传说吧,你们有听过吗?”
溪煜道:“听过。”
连北道:“那你们知道为何来这落南山的人越来越少了吗?”
溪煜来了兴趣:“为何?”
连北道:“因为这落南山,拆孽缘渡正缘,人们逐渐觉得晦气了,也就不来了。”
罗杨似懂非懂点头:“毕竟爱在兴头上,来一句孽缘,给我离,实在是太下头了。”
这些,逐渐填补了溪煜的推测。
他方才刚从陈不南最终得到信息,立马去问了白富美,白富美紧急联系她的远房亲戚,走了一圈关系,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陈不南的档案。
这才知道,陈不南这九百九十九份祈愿,卡了六千年了。
在他成仙那天。
难怪溪煜说这六千年了,就是癞蛤蟆都能被供上天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来是因为,他渡一个,施安拆一个啊!
那这九百九十八份祈愿,当今再看就变得郑重了许多。
虎口夺食,来之不易啊,来之不易。
好赖一个仙人,能憋屈到这种程度,溪煜也是头一次见到。
夜色深沉,吹来阵阵阴风。
罗杨打了一个寒颤,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险些魂飞魄散,再一看,更恐怖,溪煜和连北就坐在自己身边。
那那玩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