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又一次索吻失败。
郁楚是有些挫败的，他从小到大，没少被夸好看。
对于外貌，小龙十足的自信，尤其是在来到首星看到其他人见到自己容貌时的反应，郁楚更加坚信自己的人形同样受欢迎！
甚至不用多说，兽人与人类的感情历程中，外貌出挑的人感情会更加顺遂，但郁楚觉得自己在黎渊身上是一点儿外貌红利都没吃到。
黎渊甚至不会趁机偷摸他的尾巴。
怎么会有人不想摸他的尾巴！
郁楚每天打理得那么认真仔细，花孔雀开屏似的日日显摆。
呵，引诱不到一点。
郁楚兀自闷了会儿，哼声嘟囔，“我觉得你在拖延我，钓着我，像个渣男。”
少年气鼓鼓地丢下这句评价，抱起抱起刚洗完碗的、足有70斤的A3搬到了黎渊面前，“你来评评理。”
刚维修完又做过系统更新的A3卡了会儿，半晌，干巴巴道：“哎呀，我没能量啦。”
说完头上显示表情的电子屏就熄了。
郁楚：“。”
黎渊好笑地瞧着他，把一旁的甜点推过去了些，“我怎么就渣男了。”
郁楚嗜甜，焦黄的奶糕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湛蓝的眼眸亮了亮，少年抿唇咽了咽口水，很有骨气地偏开了视线，“你不要拿甜品糊弄我！”
黎渊说明：“特意绕路给你买的，化了就不好吃了。”
“那好叭……”
少年的声音立刻软了十度，眼眸润了暖色的光，眼眶潮漉漉地泛着脆弱的红，嗓音依旧闷着绵软的鼻音，“我尝尝。”
说完一勺挖一半，大口塞进了嘴里。
郁楚觉得这个坏人又在转移话题，但这份甜品确实是他喜欢吃的那家，得绕远路买。
少年憋着委屈，鼓着脸颊，心情复杂。
他显然很喜欢这个房子，就算此刻心情不佳，也控制着尾巴甩动的力道。
黎渊放下心来，但他才放一半，就见郁楚塞完甜品，又哼哼唧唧地问：“我还是想和你亲近亲近，你跟我之间有距离。”
虽然郁楚能感觉到黎渊对自己的确比对其他人好很多，也更加体贴，但他认为这些偏爱还不够。
他想要更多。
龙族都是比较贪婪的，他也不例外。
感情之事他追求一对一，且要忠贞不渝。
郁楚这方面的观念还停留在一百年前，那时的兽人才与人类接触，兽人以繁衍和扩大种群为重，多滥情，专情的伴侣少之又少。
是以，小龙总担心人类这个群体是不是也很容易移情别恋？
就连他们制作的影视作品和图文小说都有许多混乱多角恋的案例，还大多都是人类男性先一步出轨……
这还是他后一步该思考的问题，现状是，黎渊这家伙要么不够喜欢他，要么就是在外边儿还有其他心上人！
黎渊见他沉默地思考了半天，突然被抽了骨头似的蔫儿耷了下去。
少年抬手捂住眼睛，恹恹啜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但又因为我黏你黏太久，你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所以准备冷暴力让我先跟你提分手？”
本来装死的A3拿了包抽纸滑到了郁楚面前，举起。
黎渊：“。”
虽然但是，郁楚分析得很有道理。
“你沉默了，你默认了！”少年显然受了刺激，眼泪宛如开了闸的大坝，泪珠子掉个不停。
“人家情侣都能拉手，亲嘴，你为什么不让我碰碰，你是不是心里有那什么白月光了？你要为他守身如玉？！”
眼看郁楚泪眼汪汪地就要把自己套进狗血剧的公式里，黎渊适时出声打断，“没有的事，只有你。”
男人嗓音沉澈，声线微哑，含着几分浅浅的笑意，黎渊面容和气质都太冷，那点儿笑便显得额外稀有。
“你上次也这么敷衍我。”郁楚不买账。
嘴上说得狠，但少年还是暂时放下了恼火，他抄起双手，白嫩漂亮的小脸愠着薄粉，他准备听听这个渣男嫌疑人要怎么解释。
黎渊瞧着郁楚又抱起了自己银白的尾巴，虽然小脸瘪着，但依旧很漂亮。
他以前不认同“可爱漂亮的事物哪怕犯错闹脾气都可以被轻易原谅”这种不理智的话，但黎渊现在很动摇。
郁楚的祸事他兜底兜了一堆，且心甘情愿。
若说是因为欠了郁楚的债做到停职，离职，再遭全网唾骂……如此地步。
还恩情这话骗了谁都骗不了他自己。
黎渊顿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放在桌上的修长双手不自觉交握在身前，神情是郁楚从未见过的认真和严肃。
“一切起因都是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所以才会惹你胡思乱想，心情不佳。但我绝非玩弄感情之人，虽然你的出现很令人意外，可我自始至终都有认真对待。”
“我比较传统，只能接受细水长流的恋爱，性格使然，我不善言辞，在哄……恋人的花言巧语上，也不甚熟练。”
郁楚被唬得一愣一愣，为尾巴尖儿激动地拍打着自己的肩膀，随之涌来的便是心软和悸动。
不熟练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也才两个多月，按照人类正常的交往时间和进度，认识交往一年以上再进行亲密行为的大有人在，我……比较腼腆。”
黎渊脸不红心不跳地用“腼腆”一词来形容自己。
郁楚头一次听黎渊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少年脸颊涨得通红，尾巴僵直了好一会儿，随后软哒哒地开始绕弄自己的头发，雪色睫羽飞快眨巴，“是我……太过火了吗？”
他低声喃喃，感觉人像是掉进了蜜罐里，又甜又有些喘不上气，额角都在微微发痒，郁楚挠了挠，摸到了小鼓包。
郁楚：！
黎渊还没察觉少年异样，只宽慰似的道：“也并不是，你还小，又什么都不懂，对感情和亲昵行为充满好奇再正常不过。我要是一切都任由你来，那我未免也太轻浮了，显得我很不负责。”
郁楚双手捂住脑袋，匆匆摇头，死性不改，“没事的没事的，我就想亲亲，不用你负责！”
黎渊如流对应，“不用负责的话，我们就不需要保持恋爱关系了。”
郁楚大惊，吓得都顾不上捂脑袋了，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腕，“请你务必好好负责！”
黎渊轻笑一声，同时也看到了少年撤开手后，暴露出来的一对儿小角。
这是，龙族的……犄角？
郁楚又害羞又有些紧张，要是黎渊不喜欢怎么办？
他之前查过，喜欢牛羊这类长犄角的人类很少，古早时期，人类喜欢牛羊也是因为牛羊的肉质肥美可口。
小龙打了个哆嗦，也顾不得自己在跟黎渊讨论的爱情观，夹着尾巴跑了。
黎渊跟到房门口询问了一番，直到郁楚第四次表达自己身体没事，只是有点情绪激动，男人这才罢休。
黎渊以为这一次交谈后，郁楚就会老实下来，谁知睡到半夜三点的时候，窗被打开了，郁楚从窗户外翻了进来——这一点还是他第二天查A3的监控看到的。
醒来前他一直以为郁楚是从房门进来的。
少年脑子好使，知道开门动静大，干脆仗着自己身手好，直接从隔壁屋翻了过来。
看着屋内人安静睡着的身影，郁楚在昏暗的室内蹑手蹑脚地靠近，他身轻，又踮着脚尖，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就溜到了床边。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但之前一直定闹钟把自己吵醒后又发现起不来，今晚干脆没睡，直接等到了现在！
郁楚说干就干！
黎渊都要走了，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
你说不亲就不亲？
少年心里哼哼唧唧，可走到床边时，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郁楚想要跟伴侣挨到一块儿睡，他小时候就爱跟父母贴着睡，虽然经常被拎出去。
黎渊的睡姿很板正，少年纠结地打量了半天，小脸都皱了起来，找不到可以钻的地方。
少年气声嘀咕，“睡哪儿呢……”
人怎么可以睡的这么直条条？郁楚自己就喜欢蜷缩成团睡觉，这样可以保护柔软的腹部，让他很有安全感。
就在郁楚纠结时，床上的男人好似梦见了什么，身形动了动。
这一动，少年眼睛顿时亮了，他直接伸手，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朝着黎渊身侧靠去。
黎渊长得很冷，但他身上暖乎乎的，睡衣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优美且结实，郁楚觉得那口感一定很好，但他不敢上嘴，要是掌握不好力道把人弄伤了就糟了。
郁楚不畏寒，他自己本身属性就是冰，可他就想要跟伴侣挨着，天生的粘人精。
少年像是粘人的小动物，在男人怀里调整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脑袋贴在黎渊的下颌，俩人贴得很近，近到郁楚这个不速之客都有点不好意思。
少年有种诡计得逞的兴奋，他本想老实些的，免得把黎渊弄醒，但他憋不住。
黎渊身上很好闻，有家里沐浴露的味道和浅淡残留的香水味，还有人类的味道。
小龙嗅得很仔细，秀挺的鼻尖几乎是贴着男人的脖颈，呼吸喷洒间染着湿漉漉的潮气，宛如细嫩的青苔在脖颈间攀爬，蔓延……
柔弱又强势。
郁楚嗅着嗅着，人就挪了上去，看到了那两瓣唇，薄而润泽，色泽性感。
小龙“咕咚”咽了口口水——机会来了！
他才没那么傻呢！
亲一下怎么了？
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说干就干，郁楚支棱起脖子，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靠近，雪颊绯红，身体都在颤抖，却僵了半天没敢动。
郁楚深呼吸，眼一闭，心一横，直接低头碰了过去——当然，他控制着力道。
郁楚第一个念头：好软。
郁楚第二个念头：黎渊手和身上那么热，唇瓣果然也是热的。
像熬化的红豆，触碰一下就能沾染上柔软。
没有电视剧里描写的那么奇妙，就是……很软，很奇妙的触感。
郁楚心跳渐渐平稳，他撤开一段距离，瞧了会儿，又凑近，猫儿似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像是小动物才触碰某种新鲜的，从品尝过的食物，满脸好奇。
——不是红豆沙，不甜。
郁楚有些失望，网络小说里写的那些心口小鹿乱撞啊、浑身血液沸腾、天雷勾动地火、恨不能直接将他揉碎进骨血、欲罢不能……那些感觉都没有。
好吧，有点点欲罢不能。
但软软的，很舒服。
心愿满足，郁楚可算是消停了。
少年舒坦地闭上了眼，尾巴也毫不客气地搭在了男人身上，毛茸茸的小脑袋可劲儿地往人胸口埋。
肌肤的温度隔着衣料传递了过来，心脏稳健平缓的跳动令人安心。
郁楚意识渐渐涣散，沉入了梦乡。
夜幕残月高悬，月光如流水般洒落在窗台之上，除却通风系统与偶尔疾驰而过的飞行器，万籁俱寂。
黑暗中，男人浓黑的长睫掀开，眸底一片幽暗晦涩，喉结隆起的线条随着吞咽缓慢滑动。
半晌，他眼眸阖上。
舌尖探出，覆过唇瓣上那一层水光。
*
郁楚起床的时候人睡得乱七八糟，像是个被搓乱绒毛的玩偶，哈欠打了四五个都没能醒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放空的状态。
但只是片刻，少年忽然浑身一颤！
啊！
郁楚惺忪睡眼陡然瞪大，着急忙慌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没找到黎渊！
怎么办怎么办？！
昨晚脑子高兴昏了，直接挨着黎渊睡下了，都忘了回……
他内心的尖叫还没释放完，就发现盖在他身上的是自己那床花花绿绿的小蝴蝶被子，三个蛋跟磁铁似的围在他旁边儿见他看去，还刷存在感似的拱了拱。
我不是在黎渊房间吗？
郁楚：“？”
他呆呆地打量了周围好一会儿，百分百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房间！
少年迷茫地揉了揉脑袋，湛蓝的眼眸里澄澈得过于懵懂。
“……我做春梦了？”
郁楚扯着被子思考人生时，A3敲响了房门，“吃午饭啦夫人！”
郁楚对“夫人”这个称呼应对自如，“好，马上。”
少年坐在餐桌前，吃了两口，反应过来还没看到黎渊。
A3他问：“黎渊呢？”
A3缓冲了两秒，“主人应该已经上飞船了吧？”
郁楚还叉煎蛋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
飞船已经停在了港口，装备已然齐全，李特斯负责此次的物资搬运，全程盯着流程，热兵器数量不少，点数就耗费了不少精力。
他有些疲惫地看了眼今天上午就姗姗来迟的黎渊，发誓要努力更上一层，给上将当副官了多少年副官，他就多少年没做这种为难人的费时又费力的工作了。
宋柳君来送人了，本来金琥珀也来嘲讽黎渊了的，但被硬生生气走了。
他走近，问他说什么了，黎渊眼皮都没掀，“诚心祝他工作顺利罢了，他自己小肚鸡肠。”
修长高大的身形闲散地靠在车身上，全黑的训练服包裹着线条完美，肌肉弧度优越的身躯，男人就像是蓄势待发的黑豹，慵懒且游刃有余。
宋柳君腹诽：穿这么骚给谁看呢。
想着，他左右看了一圈儿，没瞅见某个白发小天使，顺势问：“郁楚没来送你吗？”
“在睡觉，没叫醒他。”
宋柳君一噎，神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你不辞而别？渣男吧！”
黎渊言简意赅，“他昨晚熬夜了。”
宋柳君本来要说什么，听到这话，生生噎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黎渊，视线最后停留在她眼下青黑上。
黎渊肤色偏白，但平常众人都不怎么敢与那双森冷淡漠的眼眸对视，仔细看去还是很明显。
宋柳君错愕，“你看起来……也熬了？”
男人闻言，略显烦躁地蹙了蹙眉，周身气压又低了些，“没怎么睡。”
宋博士瞬间头脑风暴，不出两秒，都得出了一个颜色满满的答案。
他吞下满腹惊讶，震惊的神情和动作惹得周围人都忍不住侧目。
宋柳君压低声音，“这算什么？分别炮？”
话音刚落，男人就冷冷乜了他一眼，“下次洗洗脑子再跟我说话。”
宋柳君得到了答案，无助又做作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下次一定，嘻嘻。”
整装完毕，军人全部登入，飞船队伍正式启程。
港口有许多来送行的高官，两位元帅上前纷纷与黎渊握手。
陆风乘：“此去祝诸位顺利剿灭星盗。”
黎渊：“定不负厚望。”
货舱舱门关闭的瞬间，士兵隐约看见有一道白色的光窜过，他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找了好几圈什么都没看到，疑心自己是看错了。
港口开始疏散人群，前来送行的士兵和军官也都纷纷离开，金琥珀眼神偏离时，却在窗口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精致侧脸。
金琥珀：“？”
黎渊居然把人悄悄带上了飞船？
……
黎渊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还没休息几秒，外廊的窗户就被打开，纤细的少年灵活地一跃而入。
暼到窗锁上的冰蓝霜花，黎渊对上一双盛满控诉的通红眼眸，无奈道：“午饭吃完了吗？怎么乱跑？”
郁楚气愤得要死，但对黎渊这种态度，又有些无可奈何，他上前扑进人怀里，仰头只问：“我的鳞片呢？”
“一直贴身带着。”
黎渊从制服内侧的口袋拿出了一枚银白泛彩的鳞片。
郁楚总算满意了些，“那就好，你这样很乖。”
黎渊眼神有些片刻诧异，没料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这样的词形容。
他确认：“乖？”
郁楚肯定：“嗯，乖。”
男人无奈轻笑，嗓音颤得郁楚骨头都酥了，“那好吧。”
他看向少年，又问：“就是来确认这个？”
郁楚闻言纠结了片刻，蹙起了眉，有点分不清那个吻到底是梦还是自己做的。
黎渊避开人，将郁楚带到了飞船底部的舱库，“现在还在缓慢上升，可以打开这个窗口，估计高度两千米。现在还能下飞船，再飞高些，就会封锁所有窗口了。”
“能飞回去吗？”
郁楚点点头，“但我还有话想问你。”
少年踟躇不前，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男人叹了口气，随后一只大手托起了他的下颌。
昨晚柔软的触感再次重现——软而微凉。
“不是错觉。”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郁楚僵在原地，血液皮肤烫得惊人，整颗心都乱了，心脏就要跳出胸腔，脑中地动山摇……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甜蜜的灾难。
黎渊捧着少年呆滞的滚烫的小脸，轻笑，“一直保持联系，思念就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