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梦中一样。

顾时泽在学校的人气一直都很高。而这场他拼尽全力打好的比赛自然也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欢呼与尖叫。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观望着观众台。

在确定观众台上没有祁安的身影后，他又看向门口。

陈渊在他旁边累得喘气：“顾哥，你这是怎么回事？上午睡得这么沉，下午上了一节大课之后生龙活虎。”

顾时泽本来不想说话。

陈渊断了他的美梦，他心头是有些郁气。

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问：“你有看到祁安吗？”

陈渊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一脸疑惑：“没有啊，他不是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吗？”

“他等会会来给我送水。”

听到陈渊的回应后，顾时泽言语间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得瑟，说道，“就在我们打完比赛的时候。”

陈渊盯着他，笑了声：“顾哥你不是不喜欢他跟着你吗？”

顾时泽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闭了嘴。

恰好这时中场休息结束，比赛继续。

祁安就是这个时候贴着墙角从后门进来的。

他鬼鬼祟祟的模样让系统沉默了好久。

［像做贼。］它点评。

祁安穿了件黑灰色的外套，拉链拉起，下半身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他将外套的帽子戴上之后，脑袋便被遮掩了个七七八八，而露出的那部分要么是过长的刘海，要么是大大的黑框眼镜。

总之整个人主打一个看不清脸的风格。

［土到极致就是潮。］

［未免太土了点。］系统呵呵两声，［宿主你没发现你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祁安很满意，一边找到合适的位置观察篮球场上的顾时泽，一边说，［等会让他感受一下我的土味热情。］

［……宿主你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反正别人看不到我的脸，顶多我的名字再火一火。］

［……］系统无话可说。

祁安站在后门的角落，环臂看着篮球场上精彩的对局。

有一说一，顾时泽的体能和长相身材都有当男主的资本，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设定原因，脑子不太好使。

他静静地等了许久，篮球赛终于结束了。

顾时泽和他的队友们正彼此碰肩喝彩。

祁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途中经过一排座位时，他眼尖地看到地上有一本小记录本，弯腰顺手捡了起来，朝旁边座位上的人递了过去。

“啊……”那个女孩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

“不用。”

祁安继续走，身后隐隐传来几个女生的讨论声。

“这不是祁安吗？”

“……好像是，全校都不见得能找到他这样打扮的人。”

“你们有谁看过他长啥样吗？我好像都没注意过。”

“没印象，不过他刚刚递本子过来的手……好白好好看啊。”

“……”

篮球场上的顾时泽还在装作不经意间看向大门口，几次视线扫过，都不见祁安的踪影。

这时陈渊用手肘碰了一下他，指着一个方向，笑道：“顾哥，祁安来给你送水了。”

顾时泽一顿，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一样，和梦里的全都不一样。

祁安不知为何换回了那副不起眼的打扮，黑灰色的外套甚至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阴郁，外套的帽子加上黑框眼镜的遮掩，面容也显得模糊不清。

队友们调侃顾时泽：“这祁安又黏上来了。”

“哈哈哈哈顾哥，祁安可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啊。”

“哇！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矿泉水，不会是想给顾哥你送水吧？”

“那他不就是过来丢脸的吗？顾哥应该不会喝他拿来的水吧？”

“……”

周围是热闹的调侃，或好意，或恶意。顾时泽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想法——

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让他丢人的地方。

祁安刚从队友们让出的甬道走过来，就看到顾时泽面色难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他的抵抗力不行啊。］

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家宿主，一般人都抵抗不了——在自己最光辉最夺目的时候，有个黑沉沉的、沦为笑柄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过来给自己递“奖杯”。

不过它想，它不说宿主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然就不会特意打扮成这样过来让顾时泽难堪。

听着脑海中系统通知[收集到10点后悔值]的消息，祁安愉悦勾唇。

如果换个思路，收集后悔值的任务就会变得格外容易——

只要让顾时泽后悔自己的主动就可以了。

主人公已经离开。祁安刚想把矿泉水塞回自己的外套口袋，就有个人走到他面前。

祁安抬头看了过去。

“顾哥好像有急事走了。”陈渊对着祁安笑，语气也友善，“祁安，你这瓶水可以给我喝吗？”

旁边还没离开的队友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评价顾时泽的离开以及陈渊的解围。

祁安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水，没多说什么，直接递了过去。

陈渊伸手接过，笑意加深。

“谢谢啦。”

·

当天，学校论坛的大热帖【如何看待顾时泽和祁安的关系】又爆了一次。

1981L：没想到来看个篮球赛也能吃到他俩的瓜。这好像是祁安第一次给顾时泽送水吧？以前应该是顾时泽不让他送，他也没送，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鼓起勇气了，但是顾时泽直接甩脸子走人了。

1982L：楼上，你这番话点醒了我。我也觉得这次是顾时泽自己要求祁安给他送的。毕竟祁安对顾时泽有求必应，如果顾时泽开口，祁安肯定会听他的。

1983L：是啊，毕竟我们猜测他们的关系里，除了传闻中的青梅竹马，还有祁安喜欢顾时泽。

1984L：他喜欢就喜欢，关顾时泽什么事？你们看不出来是单方面的好吗？

1985L：楼上的别破防啊，如果真是单方面的，这个帖子怎么能这么火？别的不说，我本人就听到过顾时泽要求祁安一直跟着自己。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哪里会让人家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

……

1991L：歪楼了。我比较想知道的就是，如果真的是顾时泽让祁安给他送水，那为什么在祁安鼓起勇气去了之后，他又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走人？

1992L：可能是忽然觉得祁安丢人呗。

1993L：笑死了哈哈哈哈，祁安的脾气是真的好。

1994L：有一说一，假设顾时泽喜欢祁安。他一边喜欢祁安，一边不承认自己喜欢，然后反复矛盾，想把祁安推开，又舍不得，把人拉回自己身边。还挺像嘴硬心软傲娇受？

1995L：他俩体型……我比较倾向于祁安受。

1996L：不管，反差我也能接受。

……

2000L：又歪楼了。不过有一说一，祁安的性格挺好的，挺温柔挺有礼貌的，要是再大胆一点就好了。

2001L：不用改啊！我就很吃这种！始终如一地守着一个人，愿意为了对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祁安不是不大胆，只要顾时泽提出的要求，他明明都敢去做，这已经很大胆了好不好！

2002L：这么喜欢你自己上啊。

2003L：666又是典型的“你行你上”。你在明知道对方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还会选择对对方下手？你别是知三当三吧。

2004L：笑死人，这帖子一半的骂战全是顾时泽的脑残迷妹引起的。

2005L：楼上，这群人把顾时泽当神，却接受不了顾时泽喜欢男生呢，就像顾时泽本人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男生一样。

2006L：啧啧啧，也不知道顾时泽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被你们追捧起来的。可惜了，之前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帅哥不见了，那么多偷拍糊图都能看得出来长得帅。

2007L：楼上的，我也好想再见一次呜呜呜！

……

2010L：不是，今天的话题核心不是祁安在篮球场给顾时泽送水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2011L：楼上习惯就好，论坛人经常这样。

2012L：观察了一下，我还是想说。顾时泽的操作是不是太恶心了一点？人家祁安听他的话来送水，结果他嫌丢人直接走了，直接让祁安当场丢人。怎么，他的面子是面子，祁安就不需要尊重？

2013L：他不尊重祁安的时候还少吗？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不过楼上，是不是顾时泽让祁安送水还没锤呢，不好说。

2014L：我倒赞成是顾时泽叫的，前面两千楼的爆料可都证明了祁安不会擅作主张做顾时泽不喜欢的事情。

……

帖子越来越火爆，两位主人公却在做各自的事情。

祁安刚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准备洗澡，顾时泽则是去了前几天去的那个酒吧。

顾时泽有几个大群。他随便找个群发条消息说组局，就有许多人争着要过来。

毕竟他组的局，他一人出钱，大家自然都乐意过来白.嫖。

包厢中流淌着轻柔舒缓的小调。

顾时泽一人坐在沙发的最中间，一边闷头喝酒，一边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他的脑袋逐渐昏沉，可又好像越发清晰。

脑海中的景象不断变化，划过梦中祁安红着的眼，又浮现下午祁安来给自己送水的情景……

荒谬，一时之间，他甚至都有些分不清究竟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一群人涌了进来。

随着一声声“顾哥”的叫唤，顾时泽掀起眼帘看向门口，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高挑窈窕的身影。

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安……安安。

顾时泽一个怔神，发觉自己荒谬到想别人的名字都会联想起祁安。

他伸手指了过去：“你，过来。”

他此刻的神态已经有些醉了。

被他指着的女人顿了顿，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嘴里还一边说着：“看来没能让顾哥记住我啊。”

他感受到自己身边的沙发稍稍陷了下去，女人身上有好闻的幽香。

他转头看过去，又看到了那双眼尾微扬的漂亮眼眸。眸光流转，带着勾人的妩媚。

“顾哥，记住我啊。”女人朝他凑近了些，在他耳边轻语，“我再说一次，我叫安庭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