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时分,江倚梅叫齐夏然下来收玉米,院子里收了两个麻袋,齐夏然一身汗。
嘴里说着上楼洗个澡再下来吃饭后他就溜走了。
结果下来的时候,丁砚跟丁晨也在。
丁砚手里提着一个电锯,齐夏然见状问他:
“丁砚你提个电锯干嘛?”
丁砚看他一眼,把电锯放旁边。
“问张叔借的,明天要砍树,顺便栽一棵新的进去。”
齐夏然手欠还去掂量电锯的重量,问:“种一棵新的?”
“桂花树?”
丁砚点头,“嗯,桂花树。”
齐夏然顿时扫清忧伤,“那行啊,再种一颗下去。”
两人窗口那个桂花树就是两人一起种下去的,现在它没了,肯定得再种一棵下去才好。
江倚梅那边吆喝两人快过去吃饭,齐夏然和丁砚才结束交谈走到餐桌前坐下。
江倚梅和丁晨聊着明天想出门去漂流,而齐夏然跟丁砚只是听着。
天气热得要命,两人都不想出门。
聊完明天行程以后,江倚梅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对两人说:“你俩去卫生所帮刘婶熬个中药去,再给她带过去。”
齐夏然停了筷子,“我俩?”
“我跟丁砚?”
江倚梅道:“肯定你跟丁砚啊!刘婶最近身体不好,家里没人照顾,我今天去县里给她拿了中药还没去熬,你俩去一趟。”
“行的吧。”
齐夏然悻悻答应。
刘婶是村子里齐夏然最为恐惧的存在,就因为她的那条吉娃娃狗,老凶了,虽然小小一个但以前成天追在齐夏然屁股后面跑。
叫得齐夏然哭爹喊娘,蹦在丁砚身上挂着,还叫丁砚赶走那只吉娃娃。
而这动静找来了刘婶,刘婶抱起狗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俩打。
齐夏然带着丁砚连滚带爬才回家。
想来这次回来也没看见刘婶,未曾想她居然生病了。
饭后江倚梅跟丁晨当了甩手掌柜散步消食去了,丁砚跟齐夏然站在一起洗碗,洗完后提着一堆中药往卫生所去。
小时候齐夏然身体不好是卫生所的常客,他跟卫生所那个眼镜医生熟得称兄道弟。
而上一次去卫生所还是七年前。
想到这儿他转头看丁砚。
那会儿离高考还有两个月,丁砚请假没去学校,丁晨也没在家,满怀疑惑的齐夏然放学就到了丁砚家。
结果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循着味道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丁砚。
丁砚手里握着毛巾按着另一只手,血呼刺啦的,给齐夏然吓了一跳。
他连忙过去问丁砚咋了,丁砚说是不小心挂着了。
看着毛巾渐渐渗出血色,齐夏然一急,骑着家里的电瓶车就载丁砚到卫生所去。
卫生所里有人正在里屋给丁砚缝针,齐夏然焦急地在跟写病历药房的眼镜医生搭话。
“丁砚手上挂得不严重吧?”
眼镜医生抬眼看他,“你说那是他挂的?”
“他跟我说是挂的。”
“怎么可能是挂的,看他的伤口都知道不是不小心弄的。”
齐夏然愣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眼镜医生表情严肃起来,抬手打电话给了丁晨。
电话内容齐夏然没听到,因为丁砚那头脸色苍白出来了,除了衣服上的血迹,其他都干干净净的。
“怎么回事啊丁砚。”
齐夏然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丁砚则是安抚他,“我没事。”
两人坐在卫生所冰凉的椅子上等丁晨过来,结果丁晨骑着车满脸焦急地过来,看见丁砚时二话不说打了丁砚一巴掌。
丁砚被打得脸偏到另一方,齐夏然直接被吓傻了,连忙过去看丁砚。
丁砚下眼睑都是红的,不知道是疼还是难受。齐夏然心疼极了,他还在状况外,只知道疼丁砚的伤。
后来丁晨把丁砚带走了,他一个人坐在卫生所难受,眼镜医生还给他糖吃。
再临卫生所,还是那个眼镜医生。
只是齐夏然跟丁砚变了不少。
眼镜医生两鬓斑白坐在电脑桌前,卫生所里没有病人,他抬头一看就看见齐夏然跟丁砚。
这两人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哎哟,夏然咋回来了。”
阔别七年,眼镜医生还是那么热情。
齐夏然道明来意,眼镜医生就说让他们坐椅子上等,他去熬中药。
这几年科技发展,中药都不用拿锅熬了,还能分装成一袋一袋的。
告别眼镜医生,丁砚提起沉甸甸的中药跟齐夏然相携而去。
齐夏然这几年不在家,丁砚可是时不时回来的。丁晨这两年积劳成疾,经常跑卫生所和县里城里各种医院才慢慢好起来。
刘婶家要跨过好几个田垄,走在路上时望着天边火烧云,齐夏然吐出一口浊气。
“还是乡下的空气新鲜,就是太热了。”
丁砚转头看,齐夏然脸上愁绪才消失,眼睛闪亮亮得跟宝石似的,“觉得好的话,可以多待。”
齐夏然点头,“待好几个月呢!”
旋即他想起了什么,问丁砚:“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城里?”
他查过丁砚,还查了丁砚的律所,得知他们其实一直很忙,丁砚能力强,时常接各种案子,忙得脚不着地。
丁砚痴痴看着夕阳下那耀眼的眼睛,缓缓地说:“我不急,我请了长假。”
齐夏然没问丁砚为什么请长假。
两人并肩走着,走过曾经一起走过的路,田野间有小狗嬉戏,山林里蝉与鸟皆鸣叫。
路上不少人拿着蒲扇,边扇风边散步,还有几个小孩在追赶。
太安逸平和了。
齐夏然微笑着,丁砚默默走在他身边。
推开刘婶家的大铁门,齐夏然就开始吆喝:
“刘婶!在家不?”
刘婶自屋内回应:“在家在家!谁来了呀!”
被呼唤的刘婶抱着她的吉娃娃狗走出来,见着齐夏然跟丁砚就乐开花了。
“哎哟!是夏夏跟小砚呐!来干啥?”
齐夏然看见那只吉娃娃狗咽口水,不行,他还是怕得慌,他伸手去扯丁砚的袖子,示意丁砚说话。
丁砚接过话头,“给您熬的中药。”
刘婶笑得花枝乱颤,“哎哟麻烦你们两个大小伙子了!”
齐夏然摇头,“没事刘婶。”
只要刘婶不把那只吉娃娃放在地上,一切都好说。
“跟我进来吧。”
刘婶带丁砚进了屋子里放中药,等丁砚再出来时,手里居然提着一壶酒。
“哪儿来的?”
齐夏然眼睛一亮。
“刘婶给的,她前年酿的梅子酒。”
齐夏然朝屋里喊:“谢谢啊刘婶!我跟丁砚就先走了!”
回去路上齐夏然走路都轻快了不少。丁砚了解他的,他是个酒蒙子,但是酒量不太好,只能喝些低度数酒。
在国外洋酒喝多了,锻炼了些酒量的齐夏然肯定这个梅子酒绝对醉不了他,幻想着回去就开始喝,他一定会喝倒丁砚。
想到这里,从小到大没有赢过丁砚的他暗暗发誓喝酒一定要赢过丁砚。
可是他忘了,成年以后他跟丁砚喝过一次酒,丁砚是千杯不醉的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