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末尾,秋风萧瑟,秋雨过后落满了一地泥泞。
在集体心理会议之后是休息时间,魏琦指纹识别后往学习区一看,丁砚果然在那里。
周一的时候,他拜托魏琦带了一些纸,此刻似乎正在写一些东西。
魏琦走进一看,开口问:“在写什么?”
丁砚写了好几张纸,现在依然没有丝毫犹豫停顿,一看就知他对自己所写的内容烂熟于心。
丁砚头也不抬,听出了魏琦的声音,“《般若波罗蜜心经》。”
魏琦挑眉,他倒不知道不知道丁砚对于佛经还有所涉猎,在魏琦眼里佛经大多都很长,可丁砚居然能背诵。
“这么长的佛经你也背下来了?”
丁砚写完了第七遍,停下笔,规整纸张,“不长,全经260字。”
魏琦坐在他身旁,“为什么写这个?能聊聊吗?”
丁砚思维跳跃,此时思索了一会儿,“观自在菩萨,行深波罗蜜多时,照见无□□空,度一切苦厄。”
“魏医生,有人度过你的苦厄吗?”
魏琦摇头:“我不信那个。”
“我也不信。”丁砚起身回房去了,留魏琦一个人翻看丁砚留下的纸张。
最后一页空白了一大片,在《般若波罗蜜心经》之后写着写着五个字,慈航。
齐夏然。
对这些没有任何研究的魏琦只知道观音菩萨从前叫慈航道人,这还是曾经迷恋《西游记》时知道的,后来魏琦忙完后,在电脑前,百度起了慈航。
以慈悲心,救渡众生,出生死海,有如舟航。
菩萨以慈悲之心度人,如航船之济众,让众生脱离生死苦海。
魏琦沉默,相处多日来,他对丁砚的了解依然很少,他也不明白这两个字对于丁砚来说是什么,但是他对丁砚初入疗养院的情景记忆犹新。
送丁砚来了三人里,他曾抓住过一个人的手,如果魏琦没有记错,那个少年就叫齐夏然。
因为自那次事故后,丁砚行尸走肉般过了一个周,他甚至不配合治疗。
不过,从写完心经的这天起,丁砚的情况开始好转,在冬天后,他回家了。来年秋天,他复学了。
走前甚至还在跟魏琦吐槽,说经颅磁刺激仪每次都把他的大脑挤得很痛,感觉要裂了,还说就半个小时的功夫就让他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魏琦笑着拍他的肩膀,“以后不用经历这个了。”
现在想来,魏琦也依然觉得如昨日再现,他从座位上起来整理白大褂,拿着病历本就又往顶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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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早已放晴,丁砚通过后视镜观察齐夏然的神情,看齐夏然没有任何不良情绪后,他才放下心。
刚下高架桥,齐夏然开口:“先别回去,家里没菜了,去买点菜。”
丁砚疑惑,今早上他做早饭的时候,看冰箱里还是满的,“家里有菜啊……”
“今天回村里。”
齐夏然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是打给江倚梅的,说今天他跟丁砚要回家吃饭,结果江倚梅说她跟丁晨今天都不在家,齐夏然他们如果回家的话得自己做饭吃。
电话挂断,齐夏然摇了摇手机,“你复诊的结果我都跟丁姨说了,她让我们今天回家看看,结果我们回了她们居然不在家。”
丁砚无奈笑笑,打方向盘调头往商场去了。
齐夏然这种人是最爱逛商场的,小时候过年逛庙会,逛商场,他总有使不完的劲去买东西,后来大点了喜欢逛超市,逛商场,什么都要买一点,说是要把生活过得精致一些。
一到商场他跟丁砚就各推了一个推车,一逛就是个把小时,到最后把两个推车装满才罢休。
两人满载而归回家去。
如丁砚所料,半路上齐夏然又睡着了,到家后丁砚才叫醒他。
齐夏然还当是在家里的床上睡着呢,伸手就要丁砚抱他,丁砚给他抱出副驾驶就给他放下,齐夏然迷糊着歪歪扭扭的,跟暴风里的小树一样,要被吹倒,丁砚揽住他的腰,“站稳了我要提东西。”
他陆陆续续把东西提进门,最后一趟的时候齐夏然才清醒,腿有些软地走进家门,下一刻便栽进沙发里。
见多不怪的事情。
丁砚埋头扎进厨房整理买回来的菜,整理完了就差不多开始做晚饭。
齐夏然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丁砚给他脱了鞋,还拿了床被子盖着。等他彻底睡醒时,丁砚的晚饭已经到了尾声,他端着一盘盘菜出来。
齐夏然晃神,要说围裙这个东西吧,不管多艳多花,但丁砚身上总是很适合,可要是穿在他齐夏然身上就太俗了。
“是谁的男朋友这么勤快呀?”
“是谁的男朋友做饭这么香呀?”
齐夏然嘿嘿笑,沾沾自喜地说:“是我的男朋友呀。”
丁砚灰眸里快要流蜜了,他看着齐夏然坐在桌边前搞怪,盛了两碗饭出来后,他捧着齐夏然的脸就亲了一口。
“是是是,你眼光超好挑到了一个好男朋友。”
“我男朋友也有一个超级好的男朋友。”
两人哈哈笑了一起,洗完碗后他们又往房间里走,齐夏然又想躺,被丁砚给拉住了。
“小心食道反流。”
齐夏然倏地响起好几次吃完饭躺床上时,胸口一片都疼的要命,灼烧感一直到喉咙,顿时就不躺了。
“要不我们还是下去走走吧。”
“外面下雨了,就在房间里坐会儿再躺。”
说完,丁砚从外头拖进来一把椅子,两人腿挨腿坐一起。
齐夏然不老实,贴着贴着就想往丁砚身上贴,丁砚忍得青筋都出来了,但他还在处理工作。
“丁砚你怎么不看我。”
他都坐到丁砚腿上了。
丁砚把手机拿远,另一只手掐了把齐夏然的屁.股。
“哎哟!”齐夏然痛呼出声。
“你干嘛掐我!”他瞪丁砚。
丁砚又使劲拍了把齐夏然的屁.股,齐夏然屁.股.圆.翘,拍上去还弹了几下。
“我在工作,不要闹我。”
“就要闹你就要闹你!工作有我重要吗!”
齐夏然要是娇气起来,那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娇的,简直要了丁砚的命。
丁砚觉得这个问题很难答,便不答话,任由齐夏然作怪。
他点火的手段好极了,没多久丁砚就热了起来。
眼前的工作也到了尾声,他抽出手回复了助理的消息,手机一扔,双手跟钢铁一样箍住齐夏然。
齐夏然这会儿倒不扭了,忍不住缩了缩,“这不能来,我还有些不舒服。”
他们这些天住在一起,基本每天都要要腻歪一次。
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齐夏然可不这么觉得。前天晚上才三令五申写了一个表,一周最多三次,多了没有。
丁砚以往最信守承诺了,所以齐夏然才敢这么作。
可是如今……
一滴冷汗划过额角。
“老公……”
“咱们商量一下……”
丁砚呼吸一滞,他听清了齐夏然对他的称呼,眼睛都绿了,两只手把这齐夏然的腰就把他抱了起来。
窗外突然开始了一阵骤雨,一只手抓着窗樘,指尖都失去血色,青筋乍现……
丁砚在齐夏然耳边低语,齐夏然嘴一撇,眼泪从眼尾落下去,委委屈屈地说:“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