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门被打开，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迎着光，池空很轻易看清了弟弟现在的样子，以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少年长高了，也成熟了，自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池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点头，冷淡帅气，应该是现在小女生喜欢的样子。

刚进门的池砚直接对上了兄长的视线，他先是一愣，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自然，继而视线落在一旁柳文身上，直接皱起了眉。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池空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打量着气氛古怪的两人：“怎么了？”

池砚看了看池空，又皱眉看向柳文：“没事，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跟柳医生聊一聊。”

啧，看来还是他那个憨憨弟弟，一点都不会隐藏情绪。

“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跟我叙叙旧吗？”池空这么说着，脸上却根本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相反他懒散地靠在轮椅靠背上，一副极其理直气壮的样子。

柳文眼神闪烁。

池砚跟他对视，但没过多久就选择了妥协，他叹了口气，对柳文道：“柳医生，可以麻烦你先离开吗？”

柳文没有拒绝，点点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故意躲着我？”柳文走了，池空讲话更随意了一些。

池砚自然是最了解哥哥本性的人，什么温柔谦和，翩翩公子都是屁话，这家伙就是一个既恶劣又任性还喜欢背后下黑手的老银币，只是他太会装了，轻易不会被人看出问题。

池空躺在病房里的三年，也能当作是他们分别的三年，但这番话一下子就唤起了池砚心中那些不好的回忆，而且更诡异的是，他竟然感觉他们之间的那层隔膜松动了......

“你这个表情真是太逗了，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你还是......”

池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被池砚死死搂在了怀里。

池砚的动作和温柔绝沾不上边，池空只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要碎了，但他还是努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池砚的后背：“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池砚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松了些力道，过了很久，某人好像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用自以为非常平静的声音，说了一句：“哥，欢迎回来。”

池空手指忍不住颤了颤，池砚这话实在太有歧义，他差点就以为池砚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池砚松开手，神情恢复正常，他看着池空，非常认真的问道：“哥，你是不是跟那些人接触过了？”

池空秒懂他说的是什么：“嗯，我刚从他们的一个基地回来。”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他相信就算他不说，池砚也是能查出来的。

池砚表情异常认真，他盯着池空，一字一句道：“不要选择破译文献类的工作，不要接触魔神，不要接触任何形式的祭祀仪式，一定一定离那些鬼东西远一些！”

池空内心复杂，他该怎么告诉憨憨弟弟，自己可能就是某位异界神魔呢？

做了一次梦，进行了觉醒仪式，回应了一次祈祷，甚至还进入了梦境世界，现在的池空精神相当疲惫，不自觉打起了哈欠。

见到他这个反应的池砚也没有了继续叙旧的想法，虽然池空已经苏醒，但他的身体其实还相当虚弱，觉醒确实很折腾人，比起叙旧，他更需要休息。

简单洗漱过后，池砚将哥哥送到了房间，刚沾床，池空就已经去见了周公。

池砚无奈笑笑，准备离开，此刻的他完全褪去了一开始冷硬的外壳，开始像池空以前见过的那个小孩子了。

只是他刚关上门，池空就睁开了眼睛，他望向门口，表情凝重。

在他视线的尽头，一道朦胧的影子渐渐凝实，那道身影身着极其华丽的宫装，表情恬静，仪态端方，她的目光落在池空身上，原本异常美丽的身躯竟从中间撕裂开来，逐渐形成两道身影。

但跟正常人不同的是，她们每个都仅有半具身躯，剩下的半具则是森森的骸骨。

两“人”优雅恭敬地对着池空行了一礼，然后就彻底消散不见了......

——

另一边。

“你在找我？”柳文出现在池砚身后。

池砚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向远方眺望。

柳文看着他，表情凝重，“你知道我？

这次的问题池砚并没有回避：“嗯知道，我也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难以掩盖的波涛。

“所以我很清楚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柳文沉默了，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并不受待见，尤其是面对当事人家属的时候。

神眷者大多数都不是因为自身原因才走向深渊，这往往跟他们所对应的魔神有关。

魔神能轻易突破他们的防线影响有资格获得他们权柄的“神眷者”，而他们连阻止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滑入深渊。

他们这边的大佬猜测，恐怕是有什么执掌因果律的魔神在暗中动手架设链接，才让那些没有类似权柄的魔神有机会影响到现实世界。

理论上只要杀死那个存在，就能解决困境。

但真的能做到吗？

“我记得三个月后，会有一次去异世界的机会。”

柳文惊讶地看着他：“你难道是想。”

“世界上的事，都会有解法，我不会，只是因为我还不够强。”

“没有办法那就寻找办法，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世间事并非全都不能两全，只是他很难，很难，难到让人以为看不见希望。”

池砚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是在对柳文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知道吗，有人也曾经告诉我，他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