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老夫人满心欢喜,赶忙吩咐秦嬷嬷道:“今晚在正院为侯爷接风,你去大厨房知会一声,多做几道侯爷爱吃的菜肴。”
映雪鼻子一酸,父亲尚在,她终于能够再次见到活生生的父亲。
余光扫到大夫人,只见大夫人也是一脸喜色,然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心底不禁微微感到异样。
吩咐完秦嬷嬷安排晚宴之事后,老夫人便转过身来,对映雪说道:“你回去吧,关于流言之事,祖母自会派人仔细调查。”
映雪点头应是,福身行礼之后,方才退下。
映雪回到映月阁,心中思忖着,这流言之事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大夫人、苏映蓉、苏沁雪、向莞宜皆有可能,只是这手段着实低级,想必应与大夫人无关。
正在此时,一个小丫鬟前来找绿绮,绿绮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绿绮面带兴奋之色进了屋,“姑娘,您可还记得之前您让我留意那日昙华寺之行的马夫?”映雪抬头,示意绿绮继续往下说。绿绮接着道:“刚雀儿过来告知我,她瞧见向表姑娘身边的丫鬟香菱与那马夫说过话,只是她站得较远,具体所言未听清。”说到最后,竟颇有些遗憾之意。
映雪问道:“雀儿是谁?”
绿绮笑道:“雀儿是映月阁负责院子里花草的丫鬟,奴婢见她机灵勤快,便让她也一同留意那马夫。”
映雪点头,含笑道:“你一会儿去替我赏那丫鬟五钱银子,若有其他机灵或者本分的丫鬟,你也可好好培养。”
绿绮连忙点头应下。接着映雪又吩咐旁边的竹韵道:“祖母要严查此次流言之事,你也留意下映月阁的人,看看有无异样。”
闻言,竹韵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些犹豫地道:“姑娘,您去了荣晖堂后,奴婢发现白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这算不算是异样。”
映雪心里骤然一松,果然与白芷有关,只是不知她究竟将消息传给了何人。
随后,映雪抬眼瞧了瞧天色,见时辰不早,父亲即将回府,便动身去了荣晖堂候着。待到她抵达时,苏沁雪等人皆已齐聚。
苏秀蓉见映雪走来,赶忙迎了上去,温声安慰道:“映雪,府里的流言祖母已经着手在查了,你放宽心,定不会放过那作恶之人。”映雪微微点头,含着一抹浅笑应道:“大姐姐,我不担心。”
苏映蓉则在一旁面露几分幸灾乐祸之色,抿嘴笑道:“一会儿父亲回来,你就给他呈上了这么大一份‘礼物’,也不知会不会把父亲给气着。”
映雪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那就不劳二姐姐费心了,想来那会气着爹爹的人,总归不会是我。”
此时,只见一名丫鬟脚步匆匆地饶过屏风进来,欠身行礼后恭声道:“老夫人,侯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便清晰地传来,映雪几人忙不迭地起身相迎。从屏风处,缓缓走进来一位莫约三十八岁的男子,其步伐沉着而坚定,身姿高大挺拔,剑眉斜插入鬓,眼神中透露着坚毅与睿智。待瞧见映雪几人,那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无比,嘴角上扬,满是温暖的笑意。
映雪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泛红,险些让晶莹的泪珠掉落下来。
父亲还好好地活着,依旧如前世那般英伟不凡,那般亲切和蔼。这一世,她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会让父亲重蹈前世的覆辙。
福声请安之后,映雪便亲昵地拉着永安侯的袖子,娇嗔道:“爹爹,有没有给我带礼物,我听嘉柔说,江南的苏绣最为出名呢,你有没有给我带。”
永安侯此次出门办差,已有一个多月未见女儿,此刻乍一瞧,竟觉得女儿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礼物自然是有,不过你先告诉爹爹,你为豫亲王妃做了何事?今日在宫里碰见豫亲王,他替王妃谢你呢,还夸爹爹生了个好女儿。”说罢,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老夫人接过话茬,含笑道:“映雪这丫头为豫亲王妃制了玲珑香丸,对豫亲王妃的病情有缓和作用。”永安侯向老夫人恭敬地行礼后,满脸诧异问道:“什么玲珑香丸?映雪还会制药了?”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这些让映雪后面再细细告诉你。”老夫人笑着说道。
永安侯点了点头。
随从把礼物放下,映雪几人围了上去。
除了一些江南丝稠,每人一把苏绣折扇、一方苏绣手帕和一支玉簪。玉簪的精致程度与品质稍有差异,映雪的那支最为精致,嫡庶有别,晚膳过后,永安侯端坐在太师椅上,询问起映雪几人的功课。当听闻映雪不仅在对弈中赢了李祭酒家的嫡姑娘,还研制出了独具疗效的香丸,并且要与嘉柔郡主及清平县主一同开铺子,儿子在马术课上又夺得了第一,甚至还获得了太子赏赐的玉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没想到,自己不过出门短短一个多月,儿子和女儿竟都有了如此显著的长进。
永安侯面带亲和之色,对着映雪说道:“映雪,你要与郡主她们开铺子,若有什么需要爹爹帮忙的,爹爹定全力支持你。”接着又言道:“开铺子所需用到的银子,你直接去找李总管支取便是。”
映雪刚要开口,便听到大夫人出声问道:“侯爷,这映雪开的铺子算是侯府的还是将来给映雪当作嫁妆?”
永安侯整了整衣袍,说道:“既然是映雪开的铺子,自然是映雪自己的,难道侯府还需要女儿开铺子赚钱来贴补不成?”
大夫人似乎有些犹豫,说道:“将来给映雪当嫁妆自是毫无妨碍,只是眼下是不是先归到侯府,毕竟开铺子的银子要从侯府支出,侯府最忌讳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映雪心中冷笑,她虽说不在乎这铺子是否归到公中,毕竟侯府将来是大哥的,但她最为厌恶大夫人总是打着为侯府着想的旗号,私下里却干着损害侯府之事。正要打断大夫人说话,便传来老夫人的斥责声:“行了,铺子就是映雪的,她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必再啰嗦。要是侯府其他的姑娘,也有这等能耐,侯府自然也会支持,定会一碗水端平。”
闻言,大夫人正欲解释,映雪则朝着永安侯展颜笑道:“多谢爹爹的支持,不过开铺子,无需府里出银子,映雪只出方子就行,至于其他的都由嘉柔郡主和清平县主来出。”随后又转向老夫人,俏皮一笑,说道:“而且映雪独占四成股呢。”
这下可把老夫人惊到了,问道:“这方子竟如此值钱?”
映雪含笑,缓缓点头道:“按清平的说法,或许能日进金斗。”老夫人笑得格外明媚,说道:“不曾想,映雪还是个小财神呢。”
听闻此言,苏沁雪与苏映蓉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大夫人更是只能强装笑颜。
众人又闲聊了片刻,便各自回了自家院子。
映雪回到映月阁后,将绿绮唤了进来,吩咐道:“这段时日,你让雀儿仔细留意马夫与香菱的动向,最好能探出他们之间究竟有何阴谋诡计。”绿绮点头应承,旋即匆匆去安排了。
映雪在心中反复默念香菱的名字,总觉得似乎在别处也曾听闻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或许只是凑巧罢了。
晚间,白芷留下值夜。
映雪让白芷倒茶,连唤了两次,白芷竟都毫无反应。映雪顿时怒了,高声喝道:“你在发什么呆,连叫你两次都毫无察觉。”
白芷这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赶忙跪下求情道:“奴婢方才不小心走神了,请姑娘责罚。”
映雪并未让她起身,只是轻声问道:“白芷,你在我身旁有多少年了?”
白芷回道:“ 奴婢八岁便来到了映月阁,至今已有九年了。”
映雪微微颔首,说道:“那如今你已然十七岁了,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可有什么想法?”
闻听此言,白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回姑娘,奴婢只想一直陪伴在姑娘左右,求姑娘莫要将奴婢许配他人。”
映雪也未勉强,说道:“既然你尚无嫁人的心思,我自然不会逼迫于你。本想着咱们主仆一场,倘若府里有合适之人,我也愿成全你,将来不管是留在府里还是随我嫁人,都能当个管事。”
提及管事,忽然之间,映雪忆起是在何处听过香菱的名字了。前世,因自己无子,在大夫人的提议下,替陈煜安纳了向莞宜为妾。曾听丫鬟闲聊时说起,向姨娘有个叫香菱的丫鬟命好,嫁给了侯府的管事,还脱去了奴籍。
前世向莞宜入永宁侯府之时,身边并未带着香菱。难怪自己对香菱印象不深。
映雪心中暗自思忖,就是不知这香菱究竟立下了多大的功劳,竟能如此深得向莞宜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