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映雪用过早膳后,去了荣晖堂请安。踏入堂内,只见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苏秀蓉面色羞涩如桃花含春。映雪好奇地问了秦嬷嬷,这才知晓萧府待会儿有人前来。
待请安完毕,映雪正欲离开,苏映蓉却伸手拉住了她,娇声道:“三妹妹,我们一起去暖阁玩吧,一会儿说不定能偷听到她们的谈话呢。”映雪微微蹙眉,面露无语之色,说道:“二姐姐,你就不怕被祖母责罚?可别拉着我。等祖母她们谈完,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况且又不是萧七公子过来。”
苏映蓉见映雪拒绝,便转头看向苏沁雪,可苏沁雪却没理她。
向莞宜袅袅婷婷地走近映雪,亲昵地问道:“三表姐,你今日可有要事?我能不能去映月阁找你玩耍?”
映雪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道:“我今日约了嘉柔郡主和清平县主去看铺子,你与四妹妹一道玩吧。”
闻言,向莞宜的眼神瞬间一亮,急忙追问道:“三表姐,那我能陪你去吗?”
“下次吧,等铺子定下来,装修好了,再带你去,今日还要与郡主她们商量诸多事宜。”映雪含着浅笑拒绝道。
向莞宜神色有些失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那等表姐回来我再找你玩。”
映雪轻轻点头,转身离去。
苏映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转头对旁边的苏沁雪说道:“四妹妹,你有没有觉得三妹妹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不再和我们亲近,对我们也不像从前那般大方了。”
苏沁雪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冷哼一声,道:“许是攀上高枝,瞧不上我们了吧。”
苏映蓉接着又道:“如今老夫人也最是疼她,上次府里流言那事,老夫人竟丝毫未曾怀疑她,还觉得是她受了委屈。要是换作是我,估计早就被罚了,毕竟无风不起浪。”
苏沁雪身子微微一僵,朝向莞宜问道:“表姐,你是回倚梦居还是?
向莞宜轻轻摇头道:“我去向姨母请安,表妹要一起吗?”苏沁雪点头,两人并肩一起朝着如意院走去。
映雪乘坐着马车前往与嘉柔约定的店铺。一路上,她瞧见京城的街道中似乎多出了不少乞丐,不由得眉头微蹙,心中微沉。
那店铺位于庆阳街的东侧,似乎离景阳侯世子的“云间雅阁”并不远。庆阳街与庆云街相互平行,庆阳街多是售卖古玩珍品以及茶楼,向来更受达官贵人的青睐。
待映雪抵达铺子时,嘉柔和清平已然等候多时。嘉柔正兴奋地设计着铺子的布局,见映雪来了,忙打趣道:“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与清平在此都等了你好一会儿啦。”
映雪浅笑道:“豫亲王府和康乐郡王府离庆云街近得很,拐个弯就到了,咱们侯府可比不得。”接着,她又问道:“对了,我刚过来的路上,见京城的街道上似乎多了许多乞丐,你们可知此事?”
嘉柔摇了摇头,清平则沉思了片刻,神色凝重地道:“我今早听身边的嬷嬷提及,中原地区出现了虫灾,许是与此事有关。”
映雪闻言惊慌失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前世并未听闻有虫灾这档子事,心中害怕这与她的重生有所关联。惊恐地说道:“我曾在上古书籍中看到,虫灾蔓延极为迅速,且极易导致疫情,若真是虫灾,恐怕麻烦大了。”
两人见映雪神情惊惧,起初只以为她是单纯的害怕。嘉柔赶忙安慰道:“你且放心,即便真是虫灾,也定然不会波及到京城的。”
映雪摇摇头,郑重其事地道:“不管是虫灾,还是随之而来的疫情,都会致使无数百姓死伤。对于大乾而言,这皆是一场巨大的动荡。严重的话,皇上或许还要下罪己诏。”
听闻此言,嘉柔这才吓得慌了神。皇上乃是她的皇伯,这江山是他们郑氏的江山,她自然期望大乾能够稳如磐石,焦急地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清平宽慰道:“放心,尚未到那般严重的地步。况且咱们大乾人才辈出,定有能人能够解决这虫灾。”
映雪想到那张签文以及玉佩,遂说道:“我虽为女子,但我也想尽一份力为朝廷分忧。我想把香铺的一成利润献出来,用以帮助那些难民,你们觉得如何?”
嘉柔连忙点头,接着映雪的话说道:“我也要,我也要。”
清平却提醒两人道:“把香铺的一成利润捐出来给难民,我自是赞同。但你们可有想过,那些银两如何用在难民身上?若是像往常那般施粥,根本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映雪与嘉柔两人对视一眼,皆哑口无言。她俩着实天真,竟未曾考虑到这个关键问题。
映雪沉思片刻后说道:“或许可以开设一家慈善堂。”
嘉柔忍不住嘀咕道:“这香铺还未开起来,就得筹划开设慈善堂,这管家之事果真如我想象的那般痛苦又繁琐。”
映雪亦叹道:“真是任重而道远呐。”说完,她与嘉柔默契地看向清平。
清平抚额,无奈地道:“你们这般压榨我,良心不会痛吗?”
两人又默契地一起摇头。
清平接着道:“对于慈善堂的事宜我也不甚了解,况且香铺都还未开业呢,咱们先规划着,等香铺有了利润再付诸行动。”
映雪与嘉柔纷纷点头。
三人就铺子的布置以及开铺的吉时,一番讨论之后,方才定了下来,而后一同在酒楼用了膳。
从酒楼出来后,天色已渐暗。映雪坐在马车上,思绪还沉浸在虫灾之事。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然而在经过一条狭窄的胡同口时,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
“站住!别跑!”
紧接着,一个身影慌不择路地朝着马车冲了过来,后面紧跟着几个彪形大汉,手持棍棒,穷追不舍。
车夫一个紧急勒马,车内的映雪猛地向前倾倒。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逃窜的身影竟一把抓住了马车边缘,企图借力躲避后面的追兵。
“姑娘,不好了!”车夫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飞身而来。他身姿矫健,手中长剑一挥,瞬间击退了靠近马车的大汉。
大汉见来了帮手,且此人武艺高强,便一拥而上。男子却丝毫不惧,剑影闪烁之间,大汉们纷纷倒地哀嚎。
不一会儿,大汉们见势不妙,纷纷逃窜。
男子收剑入鞘,走到马车前,温声道:“姑娘,没事了,可受惊了?”
熟悉至极的声音就这般毫无预兆地传入映雪耳中,她仿若被雷电直直劈中,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绿绮在旁瞧见,心急如焚,忙不迭地唤道:“姑娘。”
映雪这才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如乱麻般的心绪。
她轻轻掀开帘子,入眼的是那剑眉星目、气质出尘的男子,脸上还带着深深的关切神情。
正是她前世的夫君,宁诚侯府世子陈煜安。
再次相遇,映雪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骤然剧烈跳动个不停。
她狠狠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极力收敛着翻涌的情绪。
而后走下马车,微微福身,向陈煜安道谢:“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陈煜安神情谦和,微笑着说道:“举手之劳,姑娘无碍就好。”
随即,旁边传来一道慵懒的嗤笑声,那声音在寂静的街巷中显得格外突兀。两人下意识地向一旁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深紫色锦袍的华贵男子悠悠地从另一处踱步走来。
正是景阳侯世子许牧舟。他身姿修长,腰间佩着的美玉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流光溢彩。
许牧舟走近陈煜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对陈煜安道:“陈兄,我没打扰到你吧,你这是?”说着,那狭长的眼眸撇向映雪,目光中似有所指,透着几分玩味。
陈煜安含着淡淡的笑意,从容回道:“刚才这位姑娘差点被人惊扰,我恰好撞见,便顺手把人赶走了。”
许牧舟缓缓点头,双手抱胸,道:“那正好,我与这位姑娘相熟,陈兄就先回去吧,我送她回府。”
陈煜安闻言微微一僵,转头看向映雪,眼中带着些许探寻。
映雪却仿若未闻,并未回应他的目光,径直对陈煜安道:“今日多谢公子相救,我先回去了。”说罢,神色清冷,毫不犹豫地吩咐马夫,便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落下,瞬间隔绝了一切。
绿绮仍有些惊魂未定,瞧着后来的那位公子,面露疑惑地问道:“姑娘,刚才那位公子便是那次在千味楼遇见的那位公子吧?他怎么说与姑娘相熟呢?”
映雪随意道,“那位是景阳侯世子,之前在豫亲王府认识了。”
绿绮心想,“原来是姑娘认识的,难怪姑娘去孙府之前,让她送信去景阳侯府,当时她还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