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过。”
安以轩将周围的人问了个遍,却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终,那个卖馄饨的商贩,向安以轩招了招手。
安以轩急忙上前,馄饨摊主指向一个方向,道:“直走,在第三个巷口往左拐。”
“谢谢大哥!!!”安以轩还没说完就朝卖馄饨的人指的方向跑去。
强烈的不祥之感冲击着他的神经,他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
安以轩一路跑,到了第三个巷口转身进去,这是一个很长的巷子,他继续跑着,突然他停了下来。
眼前的场景令他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怦怦直跳,他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很深的巷子里,善仲一言不发地蜷缩蹲在墙角,鼻青脸肿,头发凌乱,眼神空洞。
那一刻,安以轩觉得天像塌下来一样,像最宝贝的东西被人踩在泥里,而这一切都不能形容安以轩此刻的心情。
是谁干的?!畜生!
他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捏住,喘不过气来。
安以轩一步一步地走到蹲在地上的人的面前,慢慢蹲下来,伸手轻轻抱住善仲。才发现,他在颤抖。平时那么活泼好动的他如今这样抱头蜷缩在一起。
“善仲……”
声音很轻很柔,生怕吓到他。
“轩哥……”
善仲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见安以轩的声音他才知道结束了。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安以轩眼睛泛红,颤声道,“我们回家吧……”
回家……善仲身子猛震,牙齿打颤,呆愣道:“好……”
安以轩背着善仲走到原来摊位地方,地上散落的鞋子也不见踪影,也许是被路过的人捡走了。
在安以轩背上的善仲自责道:“轩哥……我没能保住木车,和你做的鞋……”
安以轩背着善仲,善仲手里提着包好的点心,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影子斜斜的印在地上。
若仔细去看,便发现两人长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远观就如同一个人的影子。
夜晚。
安以轩在竹席上翻了个身,善仲抱着被子挤到安以轩的竹席上,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兴许是被白天的事情吓到了,安以轩就没有赶他。
两个人躺在竹席上没有说话,安以轩并没有问善仲白天的事。
他觉得让一个受伤的人再次去描述经过,回想细节,无异于伤口上撒盐,只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安以轩知道善仲反感其他人的触碰,也知道他不愿同他人共睡。
所以这一年里他睡地上,如果善仲能安心,他睡哪里都是一样的。
如果……如果他一直在善仲身边,善仲就不会被欺负了不是吗?
只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善仲……
那些人!安以轩握紧了拳头。
而身旁的善仲闭着眼,强忍着眼泪。
在安家的这些日子真的太平和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种对安以轩来说平凡普通的生活对善仲来说简直是奢望,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已经颠沛流离了太久太久,漆黑的山洞,他睡过;冰冷的街道,他也躺过。后来被重欢馆的老鸨看中,一路追着将善仲捉回重欢馆。
不管重欢馆里的人用什么方式问他的名字,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重欢馆的老鸨只好给善仲取了一个卖艺名——晴民。
可善仲从来不承认这个名字,当别人叫晴民时,他从来不会应。
鞭笞、签指、拶刑……他都受过。关黑屋、不给吃食、灌药是他在重欢馆的常态。饶是这样,善仲依然不愿意接客,虽然善仲依然没能改变受辱的命运。
可是每一次,他都会坚持抵抗;失败之后,也仍然抵抗着。
他使尽浑身解数逃离了欢馆,遇见了安以轩。可是,今天那些人的出现,让善仲明白……
不管现在是如何的温馨,他始终摆脱不了那样肮脏的过去。他在重欢馆待过,这是不堪的事实,纵使他不愿意承认。
脱离泥潭的人,身上总有淤泥的痕迹。
而一张床上,两人心思各异,难以入眠。
一轮圆月挂在高空,浓郁的月色透过窗纸钻进房内,偷偷打量着房内,仿佛能看见些什么,却也什么也看不清。
可能月亮也在为他们难过,为什么上天对弱小常常如此苛刻。为什么有的人,单单是好好地活着,就已经耗费所有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