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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奴所说的事,林今染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所谓床上的话听听就行了。
两人在庭院一直玩到了中午,等到打理好衣服回到中殿的时候,正好到了午膳时间。
可能是特意吩咐过,此时的殿中已经布置整齐。
中间位置暂时还是空缺,两侧都差不多坐满,均是上午见过的幕僚和副将们。
“长公主殿下,臣正打算过去请您呢!”
一看到林今染进来,长孙建元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殿下坐在这里。”
引着人走去了中间主位上,长孙建元很有自知之明的坐在了林今染右手下端的位置。
而在长孙建元之侧,更下方的位置才是疯奴的地方。
“殿下。”
紧跟着林今染来到了最中间的位置,疯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地方,而是站在那个人的身后,充当起了布菜的丫鬟。
“还是让奴来服侍你吧!”她说。
“疯奴不可!”
很是不赞同的瞪了一眼疯奴,长孙建元面露不悦的说道:“长公主殿下乃是万金之躯,你如何能服饰得好?!还不快快退下!”
虽然通过先前疯奴和林今染的互动,得知了她们的关系恐怕非比寻常。
但在这种正式又严肃的场合,他担心疯奴一阶奴隶会做的不到位,从而得罪了长公主引起对方的不满。
皇氏之人一贯薄情寡义,自己又是疯奴的‘主子’,万一有个好歹,他也是会被牵连的。
“怎么会。”
微微扬起唇瓣,疯奴意有所指的笑道:“殿下对奴的侍候可是满意的不得了。”
眨了眨眼,她不忘偷偷扯了扯那人的衣袖,拉长音调的撒娇:“是不是呀,殿下?”
林今染:“……”
她敢保证这个人嘴里的侍候,绝非布菜这种小事。
眉头轻抽,她也只好打了个圆场。
“就让她侍候吧!”
往前坐了坐,拉开袖口和距离。
林今染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到底只是一个奴隶。”
“殿下说的是。”
事已至此,长公主都发话了,长孙建元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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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因林今染而起的宴会,打上了给长公主殿下接风的名头。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很拘束,说起话来也很谨慎。
但随着时间拉长,几壶酒下肚,本就没多少心眼的将士们无一不勾肩搭背,大起了舌头。
“长公主殿下美得如同明月,我等俗人怎能与明月争辉。”
“长公主殿下能来我降阳,就是朝廷对我们的认可。陛下也终于看到降阳城……看到将军了……”
“我们长孙将军才是第一忠诚之辈,即便陛下是一位女子,也不曾有过轻视之心……”
……
到底是一直在军营里,不曾有太多弯弯绕绕的将士们。
他们一旦喝醉,就会一扫伪装和谨慎,开始‘大胆谏言’。
“钱献!不得胡言乱语!”
简直快被这群下属们的话给吓死,长孙建元宛如针扎一样的坐在原位,呵斥:“陛下乃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岂容你们这群宵小议论?!还不赶紧闭嘴!”
训斥完口无遮拦下属,长孙建元片刻都不敢耽误,连忙擦了擦汗,扭头对着上首的林今染说道:“让长公主殿下见笑了,臣的这些属下只是行为粗鲁、喜好吹牛,绝没有二心!”
“本宫知道。”
吃下某个人夹到嘴边的菜,林今染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长孙将军一向忠心耿耿,又怎么会有心怀异心的属下。”
“本宫来这里并非为了争夺什么,只是协助将军守城罢了……将军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是!长公主殿下说的是!”
擦了擦鬓角不存在的汗珠,长孙建元却不敢有半点松懈。
别人不清楚倒也算了,他早期可是在京城呆过。
长公主殿下肆虐的名头在京城里十分出众,绕是现在收敛许多,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长孙建元身为镇北将军,虽然不至于惧怕林今染。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对早期林今染在京城的那些手段十分忌惮。
“……”
看情况对方是压根没听进去,林今染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倒也没有过多纠结。
长孙建元如此忌惮,想来和原身有关。
自己一个后来者,确实也不好多说。
只是林今染这次前来,本就打的是合作共赢的念头。
在疯奴这个不可控制的因素外,她希望能联合镇北将军逼退蛮夷退兵,彻底镇压边关之乱。
因此。
林今染选择主动拉拢一番。
她拿起酒壶给两个酒杯里沏好酒,一手拿起一个缓缓地站了起来。
“本宫一直居于京城,又是初来乍到,对边关局势不明。未来还需长孙将军指点……现下这杯酒,便由我来敬将军。”
她准备走过去将酒递给对方,但还不等林今染行动,一侧侍候着的疯奴就稳稳地将其夺了过去。
“殿下,这等小事还是让奴来吧……”
冲着林今染莞尔一笑,疯奴端着酒杯直愣愣的走了下去。
然而看着她笔直往前的背影,林今染的内心却忽然走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疯奴!”她下意识的张嘴叫了对方的名字,似乎有话要说。
但很快,她的预感就成真了。
因为疯奴在来到长孙建元面前的同一秒,就直接动了手。
“长孙将军!”
捏着的酒杯对着刚刚站起的长孙建元直接泼了上去,疯奴的袖口里忽然冒出的凌厉长剑,就这样没入了对方的心口。
——噗嗤!
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的突然,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林今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疯奴,对着长孙建元挥出了致命的剑。
瞬时间,整个殿中都安静了下来。
血水‘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变得显耳无比。
“将、将军!!”
“大将军!!”
“镇北将军!!”
……
等到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孙将军已经倒了下去。
攥着那把伤了人的长剑,疯奴就站在原地笑得癫狂又兴奋。
“大将军杀起来的手感,也没什么不同。”
血液迸在她的脸上,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斑驳血痕。
那一刻,她宛若地底下爬上来的修罗,那有半点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