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前一刻开门抬脚,后一刻里面就传来了警告威胁的声音。
不过这种程度的威胁对别人或许管用,但对溪煜来说。
耳旁风。
里面加大了音量,加大了气势:“谁允许你们进来了!”
说着,一道人影飞速往前冲过来,极猛无比!
就像是一道巨石砸来,眼见着距离溪煜越来越近,几人此时已经进门,后门被“砰”一声关上,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看我,老虎坐飞机!”
砰!
一声凄厉的叫喊:“老大!”
一声愤慨:“别管我,上!”
“好!老大,我给你报仇!”
“看我,老鹰捉小鸡!”
砰!
……………
溪煜笑嘻嘻道:“早上好,不用这么热情。”
回应他的只有哀嚎声,听上去真是伤得不轻,不过,溪煜屏气,除开哀嚎外,还有其他窸窸窣窣的声音。
溪煜夜视能力极好,不过此时一片漆黑,再加上怨气干扰,能看清的东西还是极有限的。
溪煜小声嘀咕道:“大白天的,搞这么黑陪鬼,心里不瘆得慌吗?”
这是一个封闭式的屋子,窗户在卧室处,此时卧室大门紧闭,入口大门紧闭,就跟一间密室一样。
罗杨具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在门旁边的墙上摸索了一会,很快找到了开关,只可惜,啪嗒啪嗒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电?”
连北道:“没交电费,前两天就停电了。”
人处在黑暗中总是会迫切寻找光源的,开不了灯,罗杨低头摁开手机,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平举。
灯光向前扑洒。
这不照不知道,一照,只见两个人双手各举一个木棍,一个金鸡独立,一个猛虎下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都穿着十分廉价的练功服,胸口写着:美丽夕阳团。
溪煜虽然不懂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正经道士。
江湖骗子。
为什么,因为他们太丑了,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细的像甘蔗,一个胖的像球,脸扁的不像妈生的,像擀面杖的功劳。溪煜不是一个喜欢关注评价别人长相的人,但这种丑得怎么特别的,必须要取两个外号了。
一个叫细人,一个叫扁人。
气氛凝固着,两人犹如雕塑一般,手都开始打颤了,仍旧维持着那副动作。连北道:“行为艺术?”
话音未落,两人飞一般朝着连北袭来,他们距离很近,飞走几步挥棍而下,一击连北尚可抵挡,两击就说不准了!
旁边这两人他们可是在他们一进门就看清了,巷口住着的两个弱鸡,别人说一他们不敢说二,别人让他们滚,一刻都不敢犹豫,一个甚一个。
连北这是找错人了。
没眼光。
扁人得意道:“让你们滚你们不滚,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们好好看看不听话是什么下场!”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今天就给他们好好悄悄,什么事善战的狼,英勇的虎,领头的蛇!
躺死的尸……
溪煜用脚尖踢了两下地上躺着的两人,故作关切,实则嘲讽:“怎么不动了?”
连北担忧道:“不会是死了吧!”
溪煜道:“我下手没那么重吧,可能是他们太脆弱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连北道:“只能找个地方埋了。”
罗杨给他们唱戏:“我可怜的朋友啊,一路走好~一路走好~我会永远记住你们那帅气的一毫秒的!”
在溪煜俯身,手触碰到两人的一瞬间,两人一个猛虎翻身鲤鱼打挺,标准立正站好,对着溪煜讪笑:“复活了,复活了,哈哈哈哈!”
……
溪煜眯着眼睛对他们笑。
不清意味。
“大哥,你别这么看我,我有点小紧张。”扁人抱拳求饶,往后退了两步。
细人同上动作,道:“你要问什么我们都说!”
溪煜上下扫视着他们,道:“假道士?”
扁人反驳:“真道士,我们在网上很有名的,叫幽秉道士事务所。”
罗杨刚那处手机要搜,在输入法那一栏停下,确认道:“有病?”
细人一跳起:“呔!骂人干嘛!”
罗杨:“……你们道士事务所不是叫‘有病’吗?”
也不知道这几个词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扁人认真道:“‘幽深’的‘幽’,‘秉烛夜谈’的‘秉,多么有意境的名字,你们真是太不识货了,我觉得我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真是没什么好谈的!’”
罗杨照着他们说的搜索,果然十分有名,一拉滑下去,好评如潮。
——好评,道长太努力了,我痴呆60年的大爷考上清华了!!!
——五星啊!我瘫痪在床40多年,站起来了!昨天一百米破了刘翔的记录,已经被国家队选中了!
——很满意,我死了的大爷昨天给我托梦了,他说下次你们直播给你刷666个大火箭!
——不处。
……
“我看看。”
连北好奇探头过来,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罗杨的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结果口风一变,满屏灰色哭脸。
——打假!骗钱的!有些老年人听不懂这些阴阳话,我在这里说清楚了,这是骗钱的!这个道观十几年前就关门大吉了!
——TMD我奶奶被骗了三万!那是我爷爷救命的钱啊!骗子你他妈给我死全家!死全家!!!
——骗子东西,祝你们吃饭没筷子,泡面没调料,拉屎长痔疮!
……
溪煜挤了挤连北,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看着连北慢慢翻动屏幕,一行行文字中的悲伤和愤怒几乎要溢出屏幕。
溪煜随之,慢慢联想到了一个字——钱。
他们会不会就是四乱之一的害虫?
建国以后妖怪不允许成精,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新神仙了,殒的一个接着一个,溪煜要是想在这个世道修炼飞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鬼界给出的报酬真的很令人心动。
溪煜现在看见什么都要放到四乱里面解读一下,俗话说,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但是。
饭不能一口吃完,会撑死。
事不能一下做完,会累死。
一件件事情来!
溪煜脸上藏不住事。连北道:“什么事情怎么开心?”
“我的两份功德。”溪煜端正神色道,“谁让你们在这里看守里面那位人的?”
闻言,一扁一细面面相觑,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相同的疑惑和茫然,“那个……里面,有人?”
敢情他们不知道啊!
见溪煜表情不对,扁人立马找补:“一个男人,应该是他的丈夫,只说要出去几天,抓了我们看家,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你们就同意了?”
“他给钱。”
“很多钱。”
两人同时摊手,异口同声道:“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溪煜握着自己胸口的项链,快速和白富美通了信,确定他们和钱乱没什么关系,听了连北提的方法,就大度地放他们出去了。
扁人细人怀疑有诈,以为他们在测试他俩的服从性。
不敢动。
再三确认下,确定了溪煜没有唬他们,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恨不得现在长出两片翅膀飞出去。
于是,扁人在后面拍着前面细人的屁股,慌慌张张的出门了。
跨过门,抬头就是警察局。
里面,受骗者正在哭诉:“警察同志,请你们一定要早点抓住他们啊!我到时候给你做锦旗,贴满整个警察局。”
“我们会努力的,感谢信任。”
受骗者抹着眼泪一转身,迎面撞上了两张大写着“懵逼”的脸,呆了一瞬,顷刻激动回神,大喊:“老天显灵!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我说的骗子就是他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回过头,是关上的门。
跑不掉了。
-
扁人细人刚离开没多久,溪煜环顾四周一圈,准备去找连北所说的这家被关着的女主人,却发现身后多了一束光,光缝中,有一双眼睛一眨一眨。
溪煜直直对上那双眼睛,眼睛一惊,立马要关门,结果因为过于慌乱,往前一摔,门开了,光照进来,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门板上,一个小孩挂在把手上,随着门板一摇一晃,警惕地看着溪煜。
连北安抚道:“没事的,他们不是坏人。”
孩子似乎很信任连北,从门板上下来,落地依旧拘谨,迟迟没有靠近,两手缠在一起互扣,眼睛没有从溪煜身上离开,时刻盯着他。
溪煜朝她眨眨眼睛,他也吵溪煜眨眨眼睛。
连北温和地笑道:“这位哥哥好看吗?”
好半晌,小孩终于开口说话了:“好看。”
连北追问:“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小孩目光在两人之中来来回回好久,怯道:“都,好看。”
溪煜道:“人比人总有个高低,只能选一个,我和他,哪个更好看?”
小孩的手指纠得更紧了。
溪煜自然不是为难他,道:“说我好看,我等会请你吃糖葫芦。”
听到糖葫芦,小孩眼睛一闪,看了一眼连北,马上就倒戈向溪煜了。
溪煜心笑:小孩果然是好哄。
几番幼稚的对话下来,小孩也终于放下了对他的芥蒂。连北张开手,小孩慢慢走过来靠近他们。
连北道:“怎么在后院?”
小孩道:“洗衣服。”
溪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门外,果真一个巨大的盆,两个小孩躺进去都绰绰有余的大盆,里面装满了衣服,浸泡在水里。
他才六岁吧。
溪煜看到了小孩脑袋后面的一个小揪,上面别着一个小草莓,惊讶道:“是个小姑娘?”
小孩头发很短,皮肤黑黝黝的,瘦瘦小小的,衣服也并不鲜艳,几块破布,完全就是个小男孩的模样。
他这句话并无恶意,小孩却仿佛听到怎么威慑词一样,惊恐立马浮上脸,立马解释道:“我力气很大,能干活,这些衣服洗的很快的,只要一个小时,我能晾,巷子里的男生都打不过我,我不比他们差。”
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倔强,有一股劲。
就像是暴风雨里被摧残的一颗小树,尽管风很大,她依旧挺直腰杆勇敢面对,告诉风雨,不怕;告诉世界,我行;告诉种树人,我有活下去的价值。
溪煜楞了一下,知道证明自己的话后要立马跟上夸奖,便立刻扬起笑容,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比他们差,很厉害啊!”
女孩眸光闪了闪,道:“真的。”
溪煜真心实意:“真的啊!”
女孩扬起了笑。
这时,连北贴过来,很轻地告诉他:“她叫陈邱紫。”
邱紫?
求子。
难怪如此小心谨慎。
溪煜注意到她的胳膊,全是密密麻麻的乌青,脸上脖子上也有一点,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溪煜抬手摸向他脑袋的时候,她还下意识躲了一下,意识到溪煜对他没有恶意,这才放松下来。
女孩转头看向连北,道:“那两个叔叔不在了,我今天可以进去看妈妈了吗?”
连北道:“应该可以。”
溪煜望向那扇门。
鬼气越来越重了,为何?
就在他们拉开门要进去的前一秒,入口处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一个浑身是酒气的男子矗立在门口,见到他们,神色不悦,大骂道:“谁他娘让你们进我家了!”